辛桃馥脑子里转过一个猜测,但并不说出来,只道:“我哪里能知道?”说着,辛桃馥又把话头抓回来:“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去X城?”
司延夏继续解释道:“四大家族虽然煊赫,但有钱人从不嫌钱多,谁都眼红那座金矿。当年,相潇潇姊妹要不是跟了殷父,也守不住‘丹陵福地’。那年,‘丹陵福地’落到了相公子这个黄口小儿头上,他也是守不住的。还好,湘夫人在遗嘱上写明,现在‘丹陵福地’仍归殷氏管理,要等相公子成婚了才能正式继承。因此,相公子乐得躲清净,一溜烟跑去国外。守住‘丹陵福地’成为了殷叔叔的任务。”
辛桃馥却想:当年的相公子是“黄口小儿”,难道殷先生就是大人吗?当年殷先生也才十八岁,忽而遭遇这么多事情,还能守住一份注定不属于自己的遗产?也不知他是什么心情。
辛桃馥只笑笑,说:“那么说,殷先生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怎么会?”司延夏笑了,似乎透露出一种知情人特有的倨傲,“你也不想想,湘夫人为什么要这么设置呢?”
辛桃馥皱眉:“你的意思……”
“相公子和殷叔叔是‘竹马之交’。从前大家不知道先生的性向,直到你出现,我们才明白,湘夫人是有撮合他们两个的想法呢。”司延夏晃着手中的咖啡杯,讥笑似地勾起嘴角。
辛桃馥陡然一震,才明白过来。
司延夏悠悠道:“有说法说,相公子是湘夫人的私生子,也不知真假……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就是‘父母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
相公子身份尴尬、无依无靠,湘夫人便想到了给相公子一座金矿以及一位殷先生做他的依靠。
“殷氏虽然管理着金矿,但现在到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殷叔叔和相公子结婚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司延夏悠悠道,“我想,殷叔叔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吧,不然为什么每年都去X城和相公子见面呢?”
辛桃馥脸无表情地看着司延夏。
司延夏仍是笑yinyin的:“当然,除了金矿,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也是了不起的交情啊。更别说,殷叔叔那么敬爱湘夫人,怕也不会违逆湘夫人的遗愿吧。”
辛桃馥嘴角也勾起讥笑的弧度:“你倒是说得有板有眼,像亲眼见着似的。”
“哪能?我也就是八卦一下。”司延夏眯着狐狸眼笑着说,“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大家心知肚明,相公子回国是为了继承财产的,殷家上上下下都开始动员殷先生赶紧和相公子订婚。
相公子那是一早出了柜的,大家都以为他出国是要找外国人结婚。
直到殷先生找了个男大学生,大家才想到,原来还可以让殷先生和相公子结婚呀!
然而,谁也不敢催逼殷先生,也都只是略略提几句,见殷先生淡淡的,也不敢多说。但他们总认为,这个亲事是有七八分准的,理由也和司延夏想的差不多。
殷先生和相公子既然性向相同,又感情深厚,加上那一座金矿以及湘夫人的情谊,怎么看也该能成吧?
相公子这次回国,似乎也释放了同样的信号——因为他跟叔伯们说了一句:“其实,湘夫人当年就提过,相家和殷家结亲是最好的。”
这句话兜兜转转的,也传到了殷先生的耳朵里,众人也问殷先生意见,殷先生答:“我的母亲就是相家人。我当然觉得两家结亲是好事。”
这样,大家更觉得殷先生也是有意联姻的。
很快,这句话已在四大家族传遍了。
就连紫藤雅苑里都知道了。
陈叔闻言,心里倒是挺乐的,真希望那个嚣张的辛少爷吃吃苦头。陈叔是忠于相家两位小姐的,心里也把相公子当作“少爷”,更看不上辛桃馥了。
而辛桃馥这些天都和殷先生同住,按理,他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因此,辛桃馥就装作不知,只仍和殷先生一样相处。
殷先生似乎也和平常没有区别。
日子慢慢过去,辛桃馥倒先提出:“说起来,我也该回雅苑准备开学。”
殷先生想了想,说:“也不急,过两天我要参加一个珠宝展会,你也陪我一起吧。等过后你再回雅苑。”
辛桃馥懒洋洋地说:“什么珠宝?我也不懂,去了就怕露怯,别人笑我。”
殷先生觉得好笑:“你怕别人笑你?”
“那倒不怕,”辛桃馥劲儿劲儿地说,“只是怕丢了先生的面子。”
殷先生笑着捏捏他:“凭是什么翡翠玉钻,都是博人喜欢的死物罢了,再高贵也高贵不过一个你。”
辛桃馥想,大约是殷先生这样有底气的人才能说这样的话吧。
谁知道,晚上司延夏也给辛桃馥发了珠宝展会的信息。
辛桃馥却不理他。
可是司延夏偏要给他来一句:“据说相公子也去呢,你不想见见他?”
辛桃馥心下微动,却仍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