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恕小仙多言,寒彻神君平日时是否有使自己受伤的举动?”
“此话怎讲?”
“寒彻神君似乎很厌恶自己,灵力与rou身是否能合二为一发挥功力,与施法者的心态有关。若是自我否定太过,身体会本能地排斥灵力,即使修为再高深,也如一张废纸般不起作用”
羲翎再次沉默下来。
“总而言之,寒彻神君与神君您的病症虽不同,可也差不多,都是急不得。”
“神君自神魄归位后,实力大打折扣,并非是身体抱恙。小仙试了许多法子,都不见效,直至后来发现应劫镜对神君有所反应,方才反应过来。这病说难也易,说易也难。”
羲翎听说过应劫镜,天界有新的仙童降世时都会拿应劫镜照上一照,看看这仙童身上有几回劫数,其寓意与凡间的抓周差不多,讨个彩头罢了。谁也想不到把这种玩具似的物件用到羲翎身上去,偏是应劫镜对羲翎有了反应。
“神君,你此遭劫数未尽。神魄不全,自然没有历劫时的记忆,连同修为一并折损了。倘若如此,神君不必担心,神劫总有结束的一日,待残缺的神魄归体,神君不但修为如初,说不准一并飞升九天真神了。”
第30章
仁术为沈既明把了脉,断出此人短觉少眠作息混乱,遂点了他的睡xue,吩咐他好生休息。仁术点xue手法高超,只轻柔按摩片刻,沈既明就松下Jing神,软软睡了过去。
他特意给羲翎留了一张药方,羲翎伸手接过,自上而下扫了一眼,尽是些有安神功用的温和药材。仁术道,药物对寒彻神君的病作用有限,全指着喝药肯定不行,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能否解开心结。
“医者医身不医心,小仙也无能为力。”
羲翎默然,他横抱起熟睡的沈既明,与仁术道过谢后回了九重天。
按摩点xue的作用倒是比安神药大得多,特别是对和沈既明这般严重的失眠症患者来说。羲翎一路将人抱回卧室,始终未醒。羲翎将沈既明放在床上,轻车熟路地褪去他的外衣与鞋靴,再盖上被。有了先前格挡沈既明杀招的先例,羲翎很难不多想。
他独身一人已久,从未被人照顾,也不曾照顾于人。为何独独面对沈既明时,无论宽衣解带亦或是包扎换药都信手拈来,像是重复过无数次似的。
他分明对沈既明陌生得很。
通天塔初遇,这人衣着单薄伫立远眺。塔顶风力强劲,随意挽起的马尾被吹散开来,他伸手将发丝别在耳后。
那日是明丽的艳阳天,羲翎却徒增身处风雪中的错觉。
贯来山寒水冷的寂夜神君,居然将风雪这样的字眼用在旁人身上,不失为一桩奇事。
他没有盯人睡觉的习惯,正欲起身离去。
沈既明睡得深了,虽不易醒,再度胡言乱语起来,这一回不是没头没脑的道歉。羲翎离得近些,足以听清床上人愈发粗乱的喘息声。
“绿萼……”
是那个仙童。
睡梦中的人没有思维可言,梦中景象十足离奇怪异,偏做梦的人察觉不出。不消片刻,沈既明的面色逐渐苍白起来,身上盖着御寒的棉被,依旧冷得发抖。
所以他才不喜深夜,不喜睡眠,每每阖眼便是无穷尽的噩梦。
他宁愿坐在梅树下发呆一整夜。
沈既明喃喃念着记忆中的姓名,羲翎立在床头,直直望着他。
清心寡欲的寂夜神君不知为何心中涌起烦闷。
这算什么,人在曹营心在汉,都不知飞升多少年,怎么还放不下凡尘琐事。李龙城是谁,绿萼又是谁,他们哪里值得你牵挂如此。
就连身处幻境朝不保夕时,也不忘求他保李氏江山无虞。
李龙城起兵颠覆沈家统治,给前朝人杀了干净,沈既明为何不恨他?
沈既明又怎会不恨呢?
沈既明又一次梦见过去,梦见沈家未能覆灭的那段时日。
说来也怪,这毛病本已大好,何时开始复发的?仔细算来竟是与羲翎相遇以后,脑海里几乎隐去的有关李龙城的记忆愈发鲜活,一次又一次地迫使他反复经历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去。亡国,灭族,漫无天日的软禁,身不由己的生活,沈既明想道,原来这些都是他的报应。
后来他又提不起力气去恨李龙城了。
他遭遇的这些与李龙城相比,又好像不算什么。
他想起从某一日开始,李龙城的冷言冷语,又想起心中隐有预感,终于迎来李龙城发动兵变的那一日。
李龙城说话算话,他在与沈既明同样的年岁,作出了比沈既明强得多的壮举。
沈既明想起先皇,他不知先皇的表情如何,只听得出真切的恐慌颤抖。
先皇大骂沈既明有眼无珠,对手下姑息养jian,以至于出了这样大的乱子。说话时,后宫美姬还坐在龙椅里为皇帝剥葡萄吃。先皇命沈既明上前,狠狠扇了他几耳光,他不敢躲,口角几乎被打得撕裂,出够了气,先皇又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