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
“嗯?”
还不等羲翎解释,沈既明已经发觉一丝不对劲。
难怪羲翎方才要检查此处的土地,原来他一早就觉察到这里的异常。
此地背靠高山,两面山丘,又有溪涧,称得上风水宝地,想必也是借了山中九尾狐的福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按常理而言,这里本该十分富庶才对,而非眼前这般萧条。
外头艳阳高照,村内家家户户却门窗紧闭,连农田也荒废了。
“没道理。”沈既明忍不住说了一嘴,刚巧被羲翎听见了。
“你继续说。”
“哦……”沈既明抓了抓头发:“这里的地势地貌十分适宜,连耕田都是肥沃的黑土,更何况有祥兽的庇佑,以这样的条件,就算不是富甲一方,怎么也沦落不到穷乡僻壤的地步。除非朝廷重税,或是这村子里所有的居民都懒惰成性,只想混吃等死。抛去第一条,第二个也不成立,农田分明是从前耕种过的,想必是世代居住于此。那怎么会好好地种田做活,忽然就变得懒惰,连家门都不愿出。其中必有蹊跷。”
羲翎听沈既明分析得有条有理,似乎与他印象中的“脑子不好”有所不同,他继而追问道:“你怎知不是朝廷重税。”
沈既明登时有些后悔,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这话头还是自己挑起来的,就像是在说“快问我快问我”,简直是傻逼活了一百年寿终正寝——傻逼死了。
两个人的旅程,一个人的傻逼。沈既明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人间的皇帝,我是说当朝的开国之君,一向不主张苛政,其中便有减税这一条。以他的年岁应该驾崩很久了,不过只要现在的皇帝别像他老子似的‘二十四孝\',赋税的条例应该就不会改。”
羲翎漠然道:“如若人间皇室皆如你所言,江山恐怕也不会频繁易主。”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沈既明想起自己幼时听夫子讲学,太祖当年也曾说过以天下为己任我愿忧天下百姓之忧一类的漂亮话,到了他父兄一辈还不是酒池rou林,穷奢极侈。每每开春祭祖时,他的父皇带着几个得宠的哥哥在祭坛上高谈阔论,他都忍不住想象老祖宗在地下吹胡瞪眼的样子。当然,怀揣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最终还是要遭到报应,比起他的父兄,还是他这个亡国之君更值得开除祖籍,理应禁止踏入祖坟一步。
哦,他还真不知道李龙城后来给他埋在哪里了,就算这小子念着旧情想厚葬,恐怕百姓官员都不会同意,不会真的裹着草席扔出去喂狗了吧?
察觉到自己的走神,沈既明急忙晃了晃脑袋。羲翎不知沈既明想了什么,看他忽然摇头,像极了抖落chaoshi皮毛的动物。随即,沈既明又拍了拍脸颊,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总之,家家户户都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地都不种了,不应该是村民生性懒惰。我看是像在忌惮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沈既明与羲翎一齐向同一个方向望去。
羲翎看他一眼:“你听到了?”
沈既明天生眼疾,目不能视,若耳朵再背一点,恐怕要死得比二十八岁还早。他点点头,道:“好像是一个男人在哭,不对,不是哭,他受了重伤,或是得了重病,喘气喘得很艰难。”
第6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农户们防备心如此之重,想必不会有人轻易给外人开门。沈既明顺着声音走了很远,终于在村庄另一头找到了那名男子。
男子衣衫褴褛,面色青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外面日头这么大,他却不住地哆嗦,分明是冷得发抖。除去这些,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一处好的,皆是啃咬抓挠的痕迹,像是被野兽抓挠撕咬过,还不只一只。
他亦发觉闻声前来的二人,目光扫过羲翎时,病弱的身躯不禁蜷缩起来,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既明,弱声道:“救……”
沈既明二话不说,脱下身上的披风为他披上了。男子不住地道谢,沈既明突然想起这一件是羲翎借给他披着的,他这样借花献佛似是不妥。他提心吊胆地看了羲翎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对此举表示异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想将男子扶起来,羲翎将他拦住了:“他是被人绑在这里。”
沈既明定睛一看,果然男子的手臂被麻绳死死地固定在栅栏上,动手的人显然丝毫未顾及男子的感受,这样的绑法与绑一条畜生毫无分别。沈既明着急地伸手想去解开麻绳,他不停地安慰男子没事了,可那绳子系得十分刁钻,死结连着死结,好像系上的时候就根本不打算解开。他右手不灵敏,又心急如焚,于是越解越乱。
此时的沈既明已经将此趟来凡间的目的置之脑后:“仙长,能帮个忙吗?”
羲翎冷然道:“你起开。”
沈既明照做,男子显然怕羲翎怕得紧,沈既明才刚退了几步,他便挣扎着往沈既明脚边爬,可惜胳膊被束缚着,始终不能如愿。羲翎看了地上的男子一眼,手中银光乍现,无人看得清发生了什么,银雾消散时已经有一把巨剑竖在眼前。
说是巨剑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