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又如何。
只要能获得力量,他不在乎那些白眼和流言蜚语。他只需要努力的往上爬。他不再是刚知道身世,惶恐无措的小小少年了。
他有了疼爱自己的师父。
三百年后,谁也别想再欺负他和师父了。
**
长渊心口抽疼。
恍然又记起,一十四州外的雾林里,少年一身雪袍,推开马车门,从内探出身子的情景。仿佛一捧浮屠雪,泼洒入幽暗夜幕,将周遭三千世界都照亮了。
“兄长,我车里地方宽敞,让这位仙友到我车上来吧。”
原来,上天早就给过了他弥补遗憾的机会,只是,他眼瞎心盲,白白错过了。不仅错过,还Yin差阳错,酿成大错。
长渊心脏痉挛,不知该笑命运的嘲弄,还是命运的无情。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是不是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可惜,上天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长渊拔剑起身,额间印记如火燃烧,黑色魔纹藤蔓一般,在他苍白手腕上一路生长延伸,他犹若从地狱修罗深处走来,乌发四散飞扬,一步步,走上祭台。
整个地宫都嗡嗡震动起来,躲在暗处的幽火,躁动不安的贴着两侧水晶棺游荡。
赤霄剑剑身之上,绽出无数朵玄渊业火凝成的红莲,红莲过处,问天尸体被一点点灼烧。
只剩半侧脸的魔物依旧在磔磔怪笑:“即便你杀了我又如何,我不过一个躯壳而已,真正的我,已经常驻在你的躯体内,与你融为一体。杀了我,你便将代替我,成为三界内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正如多年前的吴秋玉一般。”
长渊面冷若玉,面无表情的将烈火焚烧的赤色长剑插入问天心口。
以赤霄为中心,无数红莲火迅速向四周铺展而去,整个祭台都熊熊焚烧起来。烈焰继续流入阶下,蔓向地宫各个角落。
一团团幽火被逼着窜出来,四处乱撞,躲避莲火灼烧。
长渊两指并拢,拂过赤霄剑刃,挥出几点血,喝道:“往生之门已开,尔等速速前往投胎,勿再磨蹭。”
鲜血如梅花,喷洒而出,在莲火间辟出一条通道。
鬼火们再不敢耽搁,立刻争先恐后蜂拥而去。
“呵。”
问天扭曲着半张脸感叹。
“不愧是心怀天下、大公无私的大战神啊,都到这中时候了,竟还在意这些鬼东西的死活。”
长渊垂眼望他,瞳孔微缩,寒声问:“当年的‘吴秋玉’,究竟去了何处?”
那既是他一缕元神,便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在天地间。
既未回归他体内,便是去了别处。
还有,那条同样莫名消失在天地间的魔龙。
问天尸身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只眼睛和半边嘴巴,闻得此言,他独目中陡然亮起一点光,饱含戏谑道:“你猜。”
语罢,那点狡黠的光连同眼睛一道,被红莲火吞没。
地宫轰然而塌。
魔君问天的尸首,随着地宫和那道封印一道,轰然灼为灰烬。
“帝君。”
玄奇及时游到地宫入口,赶在地宫门坍塌的前一刻,接到了长渊。
外面依旧是漆黑长夜,幽蓝深海,长渊坐于gui背上,却觉时间仿佛已经过了一生一世那般久。
**
明王府客房。
月光如沙,将花影投射在雕花窗格上。
怀璧沐浴完毕,从屏风后出来,就见房中多了位不速之客。
炉火上温的酒刚刚好,怀璧至案后坐下,倒了两盏酒,道:“殿下近来这梁上君子,倒是越做越熟练了。”
墨羽叹口气,在圆案对面坐了:“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现如今是五内忧惶,无处可诉,只能找你聊聊了。”
怀璧鲜少见他如此,沉yin片刻,道:“是因为长渊君上去无妄海之事?”
墨羽点头。
“我总觉得,自从来到明王岛之后,师尊便有些不对劲儿。”
怀璧这阵子忙着应酬各方水系仙族,的确有些顾不上别的,便凝神听他说。
墨羽道:“你大约还不知道,浴佛节那日,我和师尊原本约了昭昭一道去酒楼吃饭,结果师尊来了,昭昭却未赴约。”
“我当时虽有遗憾,更多的是懊悔自己安排不周,想着过后再寻机会安排一场便是。可后来才知道,那日,师尊还给昭昭买了礼物。”
怀璧确是头一回听说这事。
想了想,道:“长渊君上一直因为当年阿愿坠崖之事,心中有愧,想买样礼物送阿愿也正常。如何就令你五内忧惶了?莫非你还吃阿愿的醋?”
“你说什么呢。”
墨羽用震惊眼神看此人一眼:“我只是觉得,这不符合师尊一贯的作风。师尊对吃穿用的东西素来讲究,连饮食都是食不厌Jing脍不厌细,若真有意送昭昭礼物,一定会Jing挑细选,寻一样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