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到这来干什么??
“你什么人?干啥的?”粗个嗓子又重复了一遍问话,原本垂头丧气的黄猛,突然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站那儿来回打量黑灯。
“我…”猛然开口,黑灯竟有些发颤,“我是…”他一连我了好几句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他这人最不会的就是撒谎,每次一撒谎准会被黄猛给叫开。
情急之下,黑灯也不知道自己哪根脑线短路了,想都没想竟对眼前的好哥们黄猛脱口而出,“我是继树的男朋友,特意回来探望他。”他这具身体要比他自己的实际年龄大上很多,跟他哥继树倒是般大般。
“什么玩意?你是树哥的什么朋友?”黄猛不可置信的再次瞪圆眼睛,变幻着眼色谨慎地打量起眼前这位公子哥来,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让他感到震惊加意外的字眼。
“咳咳—”人往往心虚的时候会做出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来,黑灯以俩声咳嗽来掩饰他自己心中的不安,“我叫黑灯,是继树的朋友,同事。”话锋一转,“是这里没错吧?请问他的家人呢?都去哪儿了?”
黄猛的眼神黯淡下去:“谢谢你特意过来探望,你回去吧…他们家都搬了…他弟弟也…没了……”
“咳咳…那个你不用跟我见外,他们的家的事儿继树都跟我说过一些——那你知道他们父母搬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追债的讨上门来,他爸跟他妈连夜就跑了,连家都不要了,儿子的灵位也不顾了……”
“那他弟弟葬在哪儿了?”
“跟他哥的骨灰都寄存在殡仪馆了。”
他就想到了会是如此,即使他的父母亲用大儿子的命换回来一百万,也没有舍得给他哥继树买块墓地好好安葬,依旧是用最廉价的钱付费给殡葬馆每年的存放费用。
嗤……
这就是所谓的天下父母心吗?
“我跟继树就跟亲兄弟一般,你把我电话记下,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络我。”
在黄猛看来,黑灯表现的有些过于热情了,但他的表现又完全合乎常理,就像他跟继柳一样,好的穿一条裤衩,所以继柳走的时候,是他给继柳抱的遗像、摔的盆儿、抗的灵头幡、戴的孝。因为这事儿黄猛还跟他爸他妈大吵一架。
朱丽荣跟继中国在这弄堂里根本没有人品可言,他们家大儿子走的时候因为有继柳撑着,还有寥寥几人组成一个小型道别会去送继树最后一程。等继柳走的时候,朱丽荣跟继中国的人品已经差到了极致,不对事指对人,没人捧场去参加继柳的葬礼。
黄猛去了,参加了除了朱丽荣跟继中国之外,只有他一个人的葬礼,他为他哥们披麻戴孝,装了一回孙子,就是想要继柳一路走好,别的大鬼小鬼该有的,他们家继柳这只傻鬼也不能差。
生前不富贵,穷的叮当响,死了黄猛亲手给继柳扎的大房子、大别墅、大跑车、大冰箱、大彩电,样样俱全应有尽有。
都说死人的钱最好赚,这些“Yin货”样样价值连城,店老板开出价码你又不好讲价。黄猛是真没钱,继柳他妈他爸是舍不得往出掏钱,所以黄猛搁家窝了俩天俩宿没合眼,拿着面糊糊给继柳糊出一套高档家具外加一些列奢侈品。
什么叫患难见真情,他这种就叫。
继柳现在换了一个身份,只有老天才晓得他是怎样忍住再见兄弟时那难言的激动,他真真怕吓坏了黄猛,所以他忍着、挨着,给黄猛跟他自己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去接受。
在黑灯再三的热情下,黄猛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对方,同时也把这位好哥们亲哥哥的哥们的手机存下,其实他打心里压根就没想过以后跟这人有交集!
不过是走走场面,敷衍了事而已。
黄猛掏钥匙进了继柳的家,他就跟留守的老仆人似的,每天都跑一趟这被弄堂里谣传晦气的屋子里头待上一阵,不然他这心总空牢牢的,原来电视里总演的那些生离死别全是真的,继柳一走,黄猛被狠闪了一下子。
黑灯原路返回,顺着外墙楼梯走到当院的时候,黑灯刻意在他跳楼那地儿驻足。日头依然很烈,似是与这全世界的人作对一般,恶狠狠地照耀着他们。
黑灯撩起眼皮抬头,万丈光芒顺着他的指缝漏下来,照亮了这Yin暗chaoshi的破旧弄堂,似乎也照亮了黑灯的心。
眼睛看到的世界有些迷离,黑灯的手掌撑在眉棱骨前遮着烈日的光芒,他仰着脸向上看,看眼前破败的砖瓦结构的筒子楼,看满院挂满破马张飞的衣裤,看那被油烟子糊住的窗玻璃,看那一个个冒烟的烟囱,看他当时跳落的位置,看头顶的一片的蓝天……
再也回不去了。
再见了,家……
冰冷的家。
第06章 江坝
黑灯失魂落魄地走出这片被他踩热的地皮儿,心中感慨万千,那心——忒难受。
“黑少爷,您完事了?”
“不是让你走了吗?您跟我这穷认真个什么劲儿啊,傻忒忒杵这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