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宫,谢清辞独自坐在窗畔,望着庭院中的荷花池。
夏日风姿绰约的满池荷花,如今都已无处觅踪迹,秋末冬初,水面寒气凛凛。
谢清辞移开眼眸,不去想夏日窗边,递给他荷花的少年。
他听到萧棣这么快就得胜回京的消息,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的同时,竟还涌上一阵自豪。
夜袭山林,两份捷报,倒也不愧是他的驹郎。
他嘴上不说什么,却特地换了长衫披风,忍不住在流云宫口徘徊,盘算着萧棣进宫谢恩后,来此处的时辰。
可他等了半晌,没等到萧棣,却等来传话的小太监,说怀郡王随着丞相去拜见师傅了。
怀郡王?去拜见别人了?
从他宫中出去的人,得胜后不来见他,反而去拜了别人的门庭。
就连萧棣被封郡王的消息,也是这小太监来传话,自己才晓得的。
宫门的风吹得谢清辞额角直跳心里空荡荡的发寒,他轻咳几声,由着荣公公搀扶着,缓缓回到殿里,心却沉沉坠下。
就算新晋的怀郡王不想着三殿下。
多日未见的萧棣……也不想着谢清辞么?
第72章 鞭梢(1)
谢清辞点点头, 细长的手指轻按xue位:“我也累了,先去歇息吧。”
“这……”春柳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道:“这不等郡王了么?”
谢清辞的嗓音冷了几度:“你都说是郡王了, 那他自然有自己的去处。”
春柳看了看窗外将坠的夕阳, 只能扶谢清辞去歇息。
天渐渐黑沉, 谢清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却怎么都无法安眠。
正思量间, 只听内殿的门扉轻响一声, 随即如风过无痕般恢复了平静。
谢清辞疑道:“有人?”
春柳在外间摇摇头:“应该是那猫又乱跑了。”
谢清辞疲倦的闭了闭眸子, 正要睡去, 忽听脚畔的小榻上传来一声:“别怕,是我。”
竟然是萧棣?
谢清辞坐起身,抬眼望向小榻。
月光依稀, 能看到熟悉的男子身影躺在小榻处,已经卸了外衫, 显然打算在此入眠。
月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背上,平添一抹柔和。
谢清辞登时呼吸一滞, 几乎要喘不上气。
“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棣眉目间有些舟车劳顿后的倦色,垂着眼松懈的躺在小榻上, 如同到了最安稳的所在。
想着他初到京城,拖着疲惫的身子也执意来到自己宫中歇息, 谢清辞心里又涌上淡淡的酸涩。
萧棣眼睛都不眨的望着谢清辞:“这墙也没多高,我从墙头一跃就能翻进来。”
萧棣不以为然, 谢清辞听着冷汗直冒:“这可是宫中……”
虽然这是外殿,不比内宫森严,但萧棣这样未免也太过大胆, 若是让巡防的侍卫瞧见,直接杀无赦。
“那我也要来。”萧棣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有几分毫无遮拦的孩子气:“我困了,总是要来此处歇下的。”
谢清辞抿抿唇,无奈道:“朝廷已经为你督造好了萧府,那里宽敞得很,几个大门早已打开,准备迎接你得胜归来呢。”
“我没有力气,”萧棣的声音听上去轻飘飘的,让人心都跟着一颤:“太晚了,走过不去。”
谢清辞轻轻握紧手掌。
萧棣没有气力走回家,倒是有Jing神翻宫墙。
似乎只要还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挨在他身畔才安心。
借着月光,谢清辞偷偷打量小榻上的少年。
萧棣此刻闭着眸子,鼻梁弧度硬挺,长眉入鬓下颌冷利,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他犹带森然,若之前还有几分稚嫩,此刻的他,已完全长成上辈子冷戾疏离的模样。
可萧棣躺在小榻上的模样依然乖驯依赖,已长成的獠牙被他收拢在暗处,半点也不会伤到自己。
望着这样的萧棣,谢清辞心里莫名平和下来:“既然来了,就好好睡吧。”
只是再安心的地方,也注定不是他的久居之处。
烛火闪动,片刻的沉默过后,萧棣如同看透了他心事一般开了口:“殿下住在流云宫,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出宫前往封地的。”
谢清辞手指轻颤,苍白的侧脸有丝空荡荡的怅惘:“是啊,总要离开宫中的……”
等到哥哥坐稳了皇位,他还是希望能离开这拘了他两世的皇宫,天大地大,也能过几天平心静气的舒心日子。
“殿下喜欢何处封地?”
谢清辞绷紧了脊背,也许是他太提防萧棣,总觉得这话语里含着他勃勃的野心。
“自然是看父皇或是皇兄的意思。”
萧棣眼神暗了暗。
谢清辞依然一心一意的辅佐太子,从未动过旁的心思。
可要想站稳脚跟,不再受制于人,总要利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