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对方抬眸的瞬间,眼底的陌生和警惕却一下将他的思绪拉回。
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人并非皇嫂。
皇嫂已逝,薨于冬至的那场大火之中。
“王爷,这姑娘名叫阿月。”李年见自家王爷从原本的惊愕中回神,便凑上前,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魏王这才收回思绪,往前走到阿月跟前,接着在对方眼底的警惕愈发浓郁之时,开口问了句。
“你身上的血迹怎么来的?”
阿月没有马上回答他,反而抬起头,从下往上地看了他半晌,接着才开口说了句。
“你是谁?”
显然,她并不打算轻易回到对方的问题。
而此时她的神态和语气,都和魏王记忆中的皇后相去甚远,
印象中的皇后,无论在面对任何人时,说话都会给自己留有三分余地,且不会轻易让外人看出自己的弱点。
可眼前的人不同。
无论是警惕的神情,还是紧紧攥着匕首的指尖,乃至于她眼下问的这句话,无一不彰显着她内心其实是底气不足的。
一旁的李年见状,便忙着说了句。
“姑娘,这是魏王。”
此时谁也没计较阿月在见了魏王没有起身行礼的事,因为他们都知道,眼下的阿月正处于自我保护的状态下,若是过分要求她,让她失去了最后的这点自我保护,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
因此李年也只是说出了魏王的身份。
阿月在听了后,在脑中想了想,接着方道:“用刀伤了人,才沾了一身血。”
魏王便又问:“为何伤人,怎么伤的?”
阿月看了看魏王身边的李年,和身后的几个校尉府的人,最终沉默了,没再回答。
魏王见状于是转头问是谁将她带回来的。
先前那队正便应了声,说是自己。
“你可知她为何伤人?”
“回王爷,臣不知。”那队正道,“臣也问了她,她只说自己是伤了人。”
魏王见状便知今夜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略想了想,便道:“既伤了人,便该由法曹府来查。明日一早,李年去趟法曹府,将此事告知,叫他们查明了来回本王。”
李年闻言忙应了声,接着看向阿月,有些迟疑地道:“王爷,那阿月姑娘……也送去法曹府吗?”
阿月闻言眉心一蹙。
她不知道法曹府是哪里,但听着便不是什么好去处。
魏王闻言又看向阿月。
良久没开口。
显然在想着该如何处置。
半晌后,他似乎终于做了决定。
“将她带回府吧,若是法曹府的人要问什么,叫那边的人来府上便是。”
尽管皇嫂已逝,和放任如此和皇嫂相似的姑娘在封地中行走,并不合适。
魏王还没想好怎么安置对方,便暂时决定先将她带回,等她身上的这些伤养好了再说。
阿月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忽然说带她回去,整个人愣了愣,接着便要开口。
结果魏王比她速度更快。
“你一个女子,身无细软,衣衫上还带着血迹,若是叫人发现会如何?又或者,眼下天这样冷,你在这渭宁中举目无亲,能熬几日?”
“不若先跟本王回府,养好身子,待你伤人一事查明了,再做决定不迟。”
阿月闻言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
尽管刚被骗过,可眼下面对魏王,她除了开始生出警惕之心外,此时并不觉得对方是故意诓骗她。
因为对魏王来说,要她的命太容易了。
实在没必要再骗她。
于是最终,她点点头,答应了和对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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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皇城,长安殿。
在冬至的那场大火之后,原本恢弘华美的长安殿付之一炬,主殿偏殿几乎全都烧毁,断壁残垣伫立在浓黑如墨的冷风之中。
唯有离长安门近些的一些耳房还保留了一些完整。
原本冬至之后,便有朝臣上奏修复长安殿。
可这些折子全都被天子打了回去。
不止如此,天子还因着这些话大发雷霆,甚至下了口谕,日后这些折子不必送至御前,统统退回。
朝臣不明白,为何修复明明是好事,可陛下却这样生气。
只有若月知道。
陛下是想留住皇后殿下在长安殿的最后一点记忆。
这被火烧过的长安殿,还能找到皇后的痕迹,可一旦修复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陛下才这样生怒,不愿修复。
不止如此,天子在皇后没了后,除了最开始那几日悲恸欲绝,无法起身,之后之后便几乎夜夜前来。
在那已经烧得几乎什么都不剩的寝殿中独自坐着,直至天命。
天子这副对先皇后情深不寿的模样,叫宫中的嫔妃们都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