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突然吧,她从去年春天就起不来了,一直卧床。这种私立的养老机构,收费高也不一定就多Jing心,我听罗超说她是带着一身褥疮走的。”
梁丰摇头,“那也够受罪,罗超呢?”
“罗超起诉了,不过律师说官司赢面不大,而且对对方也不会有大影响。”
梁丰想了想,“也是,老太太毕竟卧床一年多,这种情况就是在家也不能保证没事。”
原承没说话,心里却想,在家里当然会没事,在家里她不仅不会生褥疮,现在应该还能走动,能喊叫,能吃能睡,饭量比我都好。
除了无法自理,她只有血压血脂略高,其他指标都不错,至少当年的我是绝对活不过她的。
王老太太六年前进了养老院,是她自己挑的偏高档的养老机构。她有医保,也有存款和退休工资,七楼还卖了些钱,加上罗超的补贴,费用能负担。
前两年还好,后期随着痴呆日益严重,她的生活逐渐不能自理。作为常年没有家属探访的人,在养老院里她的优先级应该很低。
一月前罗超突然接到院里电话,说老太太去世,罗超匆匆赶去办了后事。
他是从驻地直接飞过去的,办完才给原承说了一声。
对王老太太这样的结局原承一点也不意外——即使收费不菲,那里的护理也不会有他们当年十分之一的Jing心耐心,她提前几年这样痛苦死去再正常不过。
不过原承非常无感,只是听听。
也许是已经在时光中痊愈,这些年他想起她的时候都不多。
“大辛家闺女百天了,这小子嘚瑟的,天天晒。”梁丰笑着点了赞,然后收起手机,“我前两天回家也没顾上去,过年了一定要去看看。”
原承笑笑,“嗯。”
辛田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今年又添了个公主,这些年他的发展很不错,已经把借他的钱全部还清,现在还有了三家店面。
店里的员工基本都是从前的老人——徐卫东名下的生意关得关转得转,已经有几年什么都听不见了。
徐家的生意有一半当年就没撑过疫情,从原承那里盘来的九个店起初还好,但后来随着徐卫青落马,徐卫东被调查也就结束了。
一家都被清算,两兄妹到现在也没出来。
“橙子,你和师老师联系了没?”车开出一段了,梁丰又问。
“嗯,你说的当天我就打电话了,不过我一报名字她就挂了。”
梁丰愣了半天才说,“师老师真是,真是,太绝了。”
作为老妈的学生,梁丰上大学后每年都会过去探望老师——为原承打探。老妈对学生一向宽容,梁丰学习好,后来又考进师大,是她挺看好的学生。
前几年起梁丰开始有意在老妈这里透露原承情况,老妈虽然一直不好奇不打听,却也没阻止过他念叨。
月初梁丰送媳妇孩子回娘家时又过去探望老妈,这次他感觉老妈态度有松动——她主动问了原承现状。
梁丰以为老妈的劲儿过去了,回来就让他联系老妈,现在听到这个结果,十分无语。
原承却很平淡,“没事,知道她过得好就行。我们对彼此都没有需要,其实不是坏事。”
等她需要的时候他会照顾她,虽然他不会把她接到身边朝夕相处,但他能保证让她老有所养——就是他不在了罗超也一定会为他达成。
回到家已经挺晚,罗超还在睡,原承洗漱后轻轻上床,罗超的”寻找原承小雷达”即时启动,很快就压在他胸前。
轻轻顺着大脑袋,原承想,如果注定躲不过,这次他要自私一点,他要死在罗超怀里。
眼睛慢慢适应黑暗,思绪又飘到千里外的高架。
对于三十岁的死劫,原承已经想了好多年——如果今生远远避开,是不是就可以躲过?
他不知道。
虽然他已经逃到千里之外,但十几年来每次噩梦,他都能清晰地感到失重,感到肋骨刺进的冰冷刀锋。
那个绝望的冬夜从来也没放过他。
原承从没想过把前世告诉罗超,一次都没有。
在飘零分裂中挣扎最苦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倾诉——他宁可一个人撑着熬着,也不愿罗超知道那些绝望过往。
因为他明白,他的痛苦在罗超那里是翻倍的,是翻几倍的!一如罗超被伤害,他会更鲜血淋漓一样——他们都把对方看得远远重逾自己,重很多很多。
不过他已经把前世种种写进了日记——如果有一天他突然莫名离开,罗超总能知道原因。
也能知道他此生无憾。
原承也从未想过放过那三人。
那三人前世杀他,虽然他选择同归于尽当场报了仇,可他的罗超呢?余生都会饮恨!
而今生,即使他重新来过,这十几年的噩梦呢?又能和谁说?
不过这次他有条件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罗超发现这个假期原小承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