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云忧心忡忡地道:“万一祸端再起,北方丧失家园的百信再度变成流民南下, 胡人必然如法炮制,在流民中混入细作,鼓动流民闹事,势必会导致诸多问题,激化矛盾,甚至引发天下动荡。不知朝廷可有应对之策。”
楚霄云向韦京翰诉说自己内心的不安。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长了,他说话的口吻,也渐渐被这个时代所同化。
相比楚霄云的不安,作为一县之主的韦京翰看起来就沉稳多了。
“霄云不必太过忧虑。是人都知道吃一垫长一智,何况朝廷。对此结果,朝廷也早有考量。你没发现从秋收之后,和静县街头就有北方百姓前来投奔亲人吗?”
“就是注意到这个才忧心啊。”楚霄云长叹道。
韦京翰微微一笑:“秋收前朝廷就对百姓做了宣传,让他们南方有亲人南下投亲,朝廷补偿一部分盘缠,没有的朝廷给予统一安排。秋收时节,驻边的将士都帮着百姓抢收庄稼,今年北方秋收都比往年早日完成。秋收完成的百姓早已在朝廷组织下有序南撤了,断然不会再给胡人可趁之机。”
韦京翰一番话是缓缓道来,楚霄云却从中听出了大国的举重若轻,不疾不徐。
他听得瞠目结舌,想不到这个时代的大成朝竟然也有了这样的组织和执行能力。在震惊朝廷地的先见之明和行动能力意以外,楚霄云也不由得疑惑。
这等机密之事,韦京翰一个七品芝麻官是如何得知的?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大人如何得知?”
韦京翰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继续给自己的杯中添水。
“昔日同窗、恩师,多是朝中同僚,能听到点风声,不足为奇。”
是这样吗?不管是与不是,这事不宜深究,楚霄云宽心地一笑:“如此就放心了。就怕胡人趁机搞事。”
在楚霄云感觉放松后,韦京翰反到凝重起来:“这到底只是权宜之计。况且就算朝廷组织百姓南下,提前转运秋粮,但百姓能带走的毕竟只是细软,纵然有边军拱卫,房屋家园以及带不走的物什必定很多还是会遭到抢劫焚毁。这到底只是一种无奈的自保,而不是主动有效的攻击。”
“只有将胡人远远驱逐,我边境百姓才可能永保平安!”说着韦京翰起身走到窗边,遥望北方:“希望我大成终有一日能有战将逐胡人于大漠,封狼居胥,燕然勒石!”
说罢执杯对北而饮。
韦京翰的这番行为楚霄云看呆了。他没想到韦京翰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文官,能有这样的豪情壮志!他仿佛也透过韦京翰的这番壮志豪情的话语,看到了夕阳下,大成将士北逐大漠的英发雄姿。只是那样的伟业,也是需要广大将士的血rou来铸就,一时间楚霄云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好在这样的问题不是眼下就需要决断的,也不需要他这样一个没品没级的县城小捕头去考虑。楚霄云将心中的凝重想法放下,重新向韦京翰汇报近日来捕房种种。
公务之后,韦京翰微笑着对楚霄云道:“今日冬至,朝廷有半日休沐。早些回去,跟你家小夫郎还有小书谕好好过个节。”
楚霄云才想起,今儿已经冬至了,难怪一大早苏文就计划着放衙回去时,要买点羊rou回去炖汤,晚上吃围炉子。
思及此处,楚霄云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对韦京翰拱手道别:“那属下就告辞了。”
自从王三强也来捕房当值之后,只要没有紧急公务,按时上下衙的时间,王三强都是搭楚霄云他们家的马车一起回家。今日也难得衙门捕房都无紧急之事,两人也都不需要轮班,换了皂服便同往日一样一起回家。
除了县衙大门,外面就是热闹的街市。
冬至和静县的街头很热闹,小书谕虽然名字文静,但性子却很跳脱,特别喜欢热闹,对街上的景物事事都很好奇。他压根不愿坐在车里,抱上车就哭。
苏文见了笑道:“今日街头热闹,我也不想坐车。今日放衙尚早,咱们又还要去买东西,不如步行。”
楚霄云望了望马车:“不把车赶着,咱们买了东西往哪里放呢?”
既然要步行,他肯定要是要抱着儿子的。十个多月的小书谕已经是个二十多斤的胖小子了,这么大的重量他肯定不能让自家小夫郎抱着受累。
王三强赶忙从楚霄云手中牵过缰绳:“哥,这不还有我吗。”
楚霄云看了看王三强,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行,那就走吧。”说话间,楚霄云从苏文怀里接过小书谕抱在肩头,另一只手将苏文拉在身边:“文文,跟紧了。路上人多,小心点。”
小书谕则趴在父亲的肩头,吃着手指,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眼里满是兴奋与好奇。
王三强牵着缰绳跟在一家三口的身后吃狗粮,羡慕的想,自己啥时候也能娶个媳妇啊,姑娘、双儿都好啊。再生个胖小子,也能这么嘚瑟着走。
街上到处洋溢着过节的气氛,红红火火,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