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觉得就这样在圈子里生活挺好的,再也不用为任何东西费尽心思。
直到现在,俞一承站在他身后这一刻,他才发觉心跳渐次鼓动。
其实还是期待的。
出门前谢祺主动牵起俞一承的手。
“别担心,”俞一承回握住,“你的画很好。”
这人对他情绪的感知一如既往地细微。
“要是无人问津呢?”毕竟在异国他乡,又是他久违的盛会。
谢祺难得显现出一点怯怯。
“你还,就当是出来玩玩,不管怎样,都来日方长。”男人很温和,“要是人少,刚好就是我陪着你看展——你之前不总嫌我单独陪你的时间少了么?”
青年应了一声,只是手牵着不放。
不过到场后,这些些微的担忧就烟消云散。
他们牵着的手甚至不得不分开。
俞一承被一众外国脸庞挤到一边,只能看到金发碧眼或棕发蓝眼的陌生人围着身量偏瘦的青年,好奇又艰难地复述他的名字。
“q——chi”
“我很喜欢你。”
“克制又优雅——哦,这种感觉和我们国家的艺术很相似。”
“你看上去和你的画一样神秘又美丽……像汩汩流动的冰泉——不知道你听说过吗?这儿城郊的山泉很美。”
“我的展位就在对面——”
他凝视着人群中的青年。
青年一开始略显惊诧,但很快就用流利的外语和其他人交谈起来。
围绕着他的多是赞美与善意,而他相当自在,笑yinyin,在一众同行中如鱼得水。
“哦!你还会说法语!”
有几人尤为热情。
谢祺照旧笑容浅浅,声音也清淡。
但和他搭讪的人似乎越发热情高涨。
“chi,我是说,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棕发蓝眼的男人一边掏出手机和他交换联系方式,一边问他。
“不行。”
俞一承这时才出来,毫不遮掩地搂住谢祺的腰:
“他今晚有约了。”
谢祺偏头嗔怪似的看他一眼,只是脸上酒窝深了点。
对面的男人立刻了然,只笑着祝他们度过愉快的夜晚,就识趣离开。
这只是众多插曲之一。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回到俞一承身边,脸颊被风吹得有些红,眼睛亮晶晶。
“走吧,”俞一承牵住他手,“天才。”
他们在河边漫步。
“我没想过,”谢祺面上的红还未褪去,和他低语时更添一分激动,“我以为不会有太大波澜……”
俞一承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心一意听着他在身边趋于轻软的声音,不动声色与他贴得更近。
谢祺忽然停下来,直直望着他。
他们在夜风中接吻。
“我以前,”谢祺好像忽然有了倾诉欲,“曾经有过这样的机会。”
“那时候我从不怀疑自己,但是我放弃了。”
“……就是和我前任分手的时候。”
俞一承早已知道这人不是邵连,只是谢祺往日不肯说,他也没问过。
“他和你有一点像……”青年眨了眨眼,“也有很多喜欢他的人。”
“不过他没太把我当回事,”他一笔带过,“最后我们就闹翻了。”
他当时走得很决绝。
“后来我就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谈恋爱了,”谢祺指勾住俞一承的手蹭了蹭,有点难以启齿似的,“后来有好几任男朋友,其实就是凑在一起的情人……不过我都快忘了他们的样子。”
“就像一开始你和我一样?”俞一承突然发问。
“嗯。”
谢祺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那时候没想着会和你谈恋爱嘛。”
“你知道的,我之前总是把性和爱分开——你大概不喜欢,但我就是这样的。”
说着说着他就慢下来,声音轻下来:“你那时候喜欢我什么啊?”
“真要听?”
“你说!”
“纯洁。”
“什么?”
俞一承看到谢祺眼睛圆圆,相当可爱。
他只低应了一声,表示谢祺没有听错。
“怎么突然这么说——”谢祺懵了片刻“我那个时候,明明——”明明毫不避讳向俞一承展露出自己丰富的经验。
谢祺彻底停下来,抬头望着俞一承。
——这是非要他说些什么不可。
“就是纯洁。”俞一承顺势亲亲他的脸颊,却不可多解释。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过了片刻,等柔柔的风掠过他们相握的手,俞一承突然说:
“虽然我当时答应你说要把性和爱分开。”
“不过我从来没有成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