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祺在俞一承的怀里和吻中沉迷了一会,决定放弃思考。
思量太清楚反而疲累,索性从心所欲。
“从没人像这样给我来送过饭。”
俞一承难得有这样一面。
声音低了下来, 眼睛发亮,仿佛他那花了一个小时做出来的便当是什么珍馐佳肴。
“真的?”
男人不语, 只把回答隐没在了又一次的吻中。
如俞一承这般的人,当然是不需要考虑三餐的。
也就是和谢祺做情人那段时间, 他才每周末都陪着谢祺进厨房。
坦白来说,那也多少是出于一种意趣。
也就是刚刚上来看到谢祺垂头等他吃饭的那一瞬, 似乎在他心里有一处空当被填满了。
这空当他甚至不曾察觉过,因为谢祺方才笑望他的那一眼, 他才蓦地觉察。
“其实我不是只带了饭来。”
谢祺提起手里的布袋。
袋里露出一角画纸。
莫非是不让他看的那副画?
俞一承伸手就想拿,伸到一半又略显犹豫地望向谢祺。
这是在等他发话呢。
他只扬扬头, 示意俞一承直接拿。
看到纸张角落的“俞”字俞一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时他问谢祺是不是画给自己的画时,谢祺不回答也不准他看,只是第二天这张画纸的角落里就用墨笔书了一个“俞”字。
这张画就有了个独特记号。
果不其然。
展开画纸俞一承便愣了下。
冷白的stroll招牌, 凄风苦雨,暗黑的伞,伞下向画外望去的男人。
男人的面容在夜色中略显模糊,但眼睛里映着街头倾洒过来的灯光,便格外亮一些。
面容平静,甚至趋于一种未曾相识的冷淡,眼神却暗藏温柔。
“是我?”
“没有第二个人在那里给我送过伞。”
谢祺灵巧地攀上他脖颈,柔软的唇离他咫尺之遥,因而他能清楚听到青年说话时细微的气流:
“那回……我不是让你把画丢了么?”
“其实当时问你能不能让我看着画,也就是个幌子,那天晚上你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的。”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张画……”他抿了抿唇,“反正,我是想把它画完的。”
当时把画扔了也是一时之气。
想重新画一幅的念头是一步步愈演愈烈的。
大概就是俞一承一步步离他越近,这份念头就越来越不甘寂寞,亟待破土而出。
他重新画这幅画时还不知道自己一个月后会和俞一承有这样的关系,只不过想着,想画就画了,何必顾虑那么多——又不是没给别人画过。
现下将将好把画递过去,迎上俞一承的眼睛,他才一时想起:
他是给别人画过画,但他从来不会为谁重新画被自己丢过的画。
即使是让他有那么一段刻骨记忆的前任,也没有。
“我很喜欢。”
俞一承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表达爱意时毫不吝啬。
无论是时常对他说的喜欢,还是像这一瞬间一样再一次蜻蜓点水的吻。
“我要把它挂到那间画室。”
谢祺靠在他身上发号施令。
这画室就是在这一层的,俞一承让他休息过一晚上的那间。
男人立刻行动,没叫他多等。
画室门被轻轻推开,摆设如昨。
他那天晚上支起的画架还好端端摆在那里,倒是旁边的画具又换了一簇新的。
墙上依旧他记忆里的简约波纹,只是挂上了一副地图。
俞一承拉着他走到地图旁,把画仔细挂上。
“这是哪里?”
他戳了戳地图上标红的小点。
一个是他们现在的城市,另一个在海外。
“你的艺术展开办的地方。”
男人从他身后搂住他。
“不一定真的能去……”
“我想在这里记录你。”
成就,或仅仅是经历。
一桩一件,毫末累积,终至高台。
也能算作他陪谢祺经历过的路。
“好吧——这是什么?”
谢祺向旁边不经意一瞟。
地图旁边很不起眼的墙线上,有个什么东西在闪。
“什么——”
耳边的声音先是漫不经心,而后忽然一顿。
他能感受到俞一承呼吸一轻旋即把他扣紧了一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是不想他过去。
然后他便挣开身后人的怀抱,直直走过去。
墙上也没什么花哨的玩意,就是一个海蓝色的小珠子吊坠。
坠子有些老旧了,少说也挂了好几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