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里,有人悄眼看着眼前的青年。
白皙素淡,清凌凌的,袖子被隐隐打shi几分,略长的碎发落在他过长的睫毛上。
一边的人看着这青年兀自戴着耳机听歌,一时说不出什么词句,简单明了而言,就是好看。
还很宁静。
这份寂静一直延续到他打开自己的家门。
又一次,他恍然发觉,在此之前的很多个周末,俞一承都待在他家里。
一开始他不太乐意,但俞一承遵守承诺,相当安静,不曾打扰到他。
于是他也不看不说话,只当这男人不存在。
现在他突然发现,哪怕他看都不看俞一承,只自顾自画自己的画,这个人在与不在,也都是有区别的。
具体有什么区别?说不出来,大概就是自己突然清晰地感知到了他不在的这个事实。
不过要说更多情绪,确实也没了。
那一刹那发觉的空茫大概只是源于人类天生带有的……一种属于智人的高级功能,没有含义可言。
仅此而已,他没有更多的心思分给俞一承。
这样想着,他掀开画布,打算抛开他人,沉浸入自己的画中去。
习惯性画了几笔,他停下来怔了一会。
他下意识拿起笔掀开画布露出来的,正是那天他一时兴起为俞一承重新作出来的画。
一开始落笔那几下,也自然顺畅得根本不像刚刚开始。
——就好像那些线条在他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已久,他不需要思考如何作画,只需要忠实地呈现这些线条。
这个认知没来由地让他不太舒服。
于是他放下画板,只打算去浇一浇窗边的花。
然而窗边立起了一块小木板,上面画着简要的日历,今天这个日期已经被打上了勾。
是因为他某天抱怨过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浇水浇多了,担心那盆小草被自己淹坏,所以俞一承给他弄了块小木板做的日历——打勾意味着这男人早上离去前已经给多rou浇过了水。
窗台上容易落灰,而小木板光洁如新,应该是俞一承走之前还擦拭过。
于是他刚刚满上的水壶没了用武之地。
已近中午,谢祺一把坐在沙发上,眼前闪过早上临别前俞一承的面容。
……想什么想,吃饭去。
他打开冰箱。
一入眼就是满满当当的食品。蔬菜,rou类,成品,半成品,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那是俞一承发现他的冰箱时常空着、而他又吃饭习惯性不准时之后布置的。
再不济,还有冰箱旁的小零食柜——总之,不至于让谢祺因为懒洋洋不想动而饿肚子。
这人简直无孔不入。
若是换个公允的说法,按俞一承的作为来看,那至少也应该是无微不至。
但谢祺硬是不肯把这好词安在俞一承身上,也不知在别扭些什么。
尽管如此,他吃完俞一承准备在冰箱里的熟食,裹着俞一承特意买过来的小毯子午睡过后,依然坐在了画架前,一笔一画润色着那副主角是他情人的画。
转眼已至傍晚。
房里的空寂让他不太自在。
一般俞一承也该回来了。
放在一个月前,这种不自在简直不可想象。
其实如今这种感觉也理应不该出现——即使出现他也应该及时掐断。
然而,他无法遏制自己往手机上瞟的眼神。
无法遏制,那干脆顺着心意拨过去。
只是铃声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听。
这男人在他允许的时间内,一直主动贴着他,哪怕没法见到他,总也会在最后一刻联系上他。
今天稍稍有些不同,八点半了,连个声响都没。
近至年关,俞一承实际上是很忙的。但直到今日他才清晰感知到这一点。
不能再想了。
他继续撑起画架,安静作画。
恰恰此时,铃声划破寂静。
正是他熟悉的号码。
他飞快接通,听到的确实一个陌生男声:
“祺……祺?你好,你是俞哥的男朋友?”
“我不——”
“没错,那就是了,”那人好像听其他人说了些什么,没在乎谢祺的否认,自顾自继续,“你能来接一下他吗?”
“我?”
“是,他的车在这里,说是录了你的指纹……你会开车吧?”
“会。”只是没有车给他开。
“地址发给你,快来接走他。”
“……他没有司机接吗?”
对面那人像是怔了一怔:
“司机?啊,你还不知道吗?他和家里起了矛盾,连带着司机也调岗了。”
“我不知道。”
大约是间杂着窗外的雨声,谢祺的声音着实有些冷淡,那边的人虽然依旧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