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轻这时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些奇怪,血管居然也是青灰色的,而且凸起十分严重,就像从衣领里面爬上来的树枝,但是爱德华很快遮住了,他不经意地拉上衣领,阻挡了言轻的视线。
“我、我现在其实还是有些头晕……”爱德华虚弱道,“但是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房间里,一激动就过来找你了。”
言轻本来还有很多话想问他,比如他那天在古堡时是不是真的丢下他和卡瑞娜直接跑了,然后转念一想他就算真这么做了,其实也没错,如果他一个人能逃出去搬救兵,是更安全的做法。
只是他觉得,这个道理卡瑞娜应该也懂。
那她……为什么会露出那么生气冷酷的表情?
“你是不是知道了我那些不光彩的行为。”爱德华冷不丁问道。
言轻骤热被读心了似的,短暂愣了一会儿,就说:“是的……”
他怕爱德华有心结,就补充道:“但你的行为没有错,我不怪你。”
“真的吗?”爱德华眼睛一眨不眨,隐隐有咄咄逼人的架势,“你真的不怪我?”
言轻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追问:“我相信我的同学。”
“但心里一定不好受吧。”他神色郁郁,自顾自道:“明明是我拉着你去森林,让你救我,不得不任由一个血族吸血,你甚至现在都还不敢告诉老师……”
他说话有些魔怔,言轻手指一颤,紧张起来:“你都知道了?”
爱德华看他一眼。
那一眼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让言轻有种心惊胆战的失控感。
但他很快恢复正常,又问一句:“你现在真的还相信我吗?”
“你不要多想,爱德华。”言轻放缓了声音,“你是我在学校里最早交到的朋友,我怎么会相信一个……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的血族,而不相信你?”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你肯定没休息好。”
爱德华眼神闪了闪,轻轻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房间。
言轻觉得爱德华的表现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哪里怪异,对自己突然殷切又疏离的感觉。
可能他还是被血族影响了,就像爱德华指出的,自己……并没有完全信任他。
也多亏爱德华提醒,他想起来昨天晚上部分记忆,那些画面破碎而不真实,让他不敢去想,否则一想起来就羞耻到脚趾,恨不得一整天都不出去见人。
身上也不是穿着离开那身衣服,而是他最常穿的睡衣,不知道是谁换的。他宁愿相信自己梦游给自己换了。
但是衣服换了,记忆还在,他现在闭上眼睛,似乎都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气息,不知厌烦地捉着他胡闹……
不能再想了!他洗了一把脸,镜子里自己眼神深处藏着惊惶。
他不会再跌入血族编织的陷阱了,也不会再和他们扯上关系。
收拾好思绪,他心情依旧沉重。今天第一堂课是希语课,这是他最感兴趣的课之一,今天却上地索然无味。
带着厚重镜片拿着教鞭的中年女人在台上说着,他眼睛聚焦在黑板上,教鞭已经指到了下一行,他却没有动。
最后老师希望他们自由交流,试试各自的发音。
直到一个陌生女生坐到他面前,他才停止神游,拿出认真的态度。女生和他学的都不差,最后女生腼腆地笑着,说想跟他认识一下,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就在半路被阻止了。
卡瑞娜挤到两人中间,对她心平气和道:“不可以呢。”
女生却误会了,连连笑着抱歉,然后转身离开。
卡瑞娜转过来,神色复杂。
“怎么了?”言轻关上书,以为她有事找自己。
卡瑞娜却摇头,没说什么,只用莫名的神色盯着他看。
爱德华也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所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她不说话,那言轻就主动开口,他将书推到一边:“你打算继续下去吗?”
卡瑞娜想了想:“具体是……指哪件事呢?”
“继续和血族呆在一起,继续呆在这所学校,将一切隐瞒下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言轻慢慢道。
卡瑞娜轻笑一声:“可是,你们应该都选择继续隐瞒吧?”
言轻沉默一会儿,问道:“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呢?”
“在一个……很宽阔的地方。”她仿佛陷入回忆,“天空没有任何星星,月亮太圆了,我的眼前一片白光,人和非人,非人和非人纠缠在一起,血腥味一直很浓郁。”
“我以为的欢愉,其实带着痛苦。”
“你得到了什么呢?”他困惑不已,难道所谓的欢愉真的能让人沉迷不已吗?
他体会过——被吸血时像被云朵托起来,但那种短暂的欢愉只是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卡瑞娜的眼神很陌生,接着她垂下头,告诉他一个很恐怖的事实。
“我说我认识你的姐姐,我没有说谎。”她压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