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贺慈把贺妗抱在怀里,他像疯子一样,把贺妗看的紧,没有给那个女人接触贺妗的一点机会。
可她不依不饶地跟上来那一刻,贺慈还是害怕了, 印象里女人发疯一样地骂他是‘丧门星’,‘白眼儿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再一次在他面前上演。
硬生生挨了她一巴掌之后,他还是懦弱的像以前一样,只要面对她,就会痛苦地说不出一句话。
贺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到现在,他还记得言喻看自己的眼神,shi漉的眼睛里,可怜显而易见。
大概也真是吓坏他了。
一想起当时言喻看到他那样处境时的无助和可怜,贺慈没法儿不心疼,好不容易迈出去的那点步子,在面对言喻那双眼睛之后,又毫不犹豫地收了回来。
没有谁比言喻更无辜,他不该奢望把言喻也拉进他人生的深渊。
贺慈没办法,他身上的污点太多,注定他没法像那些正常人一样,把自己的人生过的体面又漂亮。
胸口像是压了千斤石,闷得他喘不过气。
贺慈舍不得了。
言喻实在太好了,好到他舍不得言喻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像他这样的小太阳,合该是耀眼又光芒万丈的,而不是和他在发臭的人生里腐朽。
眼眶止不住的酸涩,贺慈喉咙突然干哑的厉害。
他起身下床,去客厅里倒了杯水。
冰水过肚,胳膊上的划痕还在隐隐作痛,他才隐约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黑暗里,手机骤然亮起一道光线。
【你把贺妗还给我,那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凭什么不给我?!】
【你还没有满十八岁,没有抚养贺妗的权利,真要打官司,你赢不了的!】
他还差一个月,还有一个月满十八岁。
贺慈垂眸,看着桌上的那条短信,眸色骤冷。
身后传来拖鞋在地上踢踏的声音,贺慈转身,不远处小小的一道身影。
贺妗抱着言喻送给他的熊,红着眼睛站在原地,可怜的样子让贺慈瞬间想起了幽冥谷里的那个小可怜。
也是这么看着他的。
贺慈微微蹙眉,过去打开了地灯,顺便给她倒了杯牛nai,把小姑娘抱在怀里,轻轻晃着。
“不困?”
贺妗摇摇头,紧紧搂着贺慈的脖子,小猫儿一样颤着声儿,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今天那个阿姨,是妈妈,对不对?”
贺慈给人擦眼泪的手一顿,沉默半晌,嗯了声。
“她不喜欢哥哥,也不喜欢妗妗,对不对?”小姑娘抽噎声一嗒一嗒的,乌溜溜的圆眼睛一眨眼泪就顺着滚下来了。
贺慈把她哭的糊在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却见贺妗低头,捂着自己的肚子。
“哥哥肚肚痛不痛?”贺妗指着自己的肚子,又指指自己能看见的那只眼睛,“妗妗记得清,那个叔叔,踢哥哥肚肚,哥哥疼,在地上起不来。”
“就像这样,”贺妗捏起小熊的腿,使劲锤自己的肚子,被贺慈挡了下来。
“那个阿姨,在旁边看着。”
贺妗真的很讨厌喝牛nai,很讨厌吃荷包蛋。
三年前,贺征的水泥厂出事,宋美云带着剩下的钱,打算投奔另一个男人。
贺妗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却被她一手推开,撞在了软布沙发的棱角上,当时没什么反应,可过了几天,贺妗的那只眼睛,就开始发炎了,甚至一天比一天严重。
宋美云跑了以后,剩下贺慈带着不满五岁的贺妗,身上只剩下学校发的奖学金。
贺慈白天去上学,放学了还得去附近的好几个网吧打小工。
贺妗那个时候,眼睛刚受伤没多久,看病,吃饭,上学,都要钱。
医生说,贺妗的眼睛,再不治,就真的看不见了。
贺慈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的小少爷,一度到了抑郁的程度。
最难捱的时候,他带着贺妗,还有身上不到三千块的打工钱,一路坐火车去了隔壁市。
听人说,宋美云是在这里和别人结婚了。
一路打听,终于在两天之后,找到了宋美云住的地方。
贺慈牵着一只眼睛绑着绷带的贺妗站在别墅门口,女人厌烦地从钱包里拿出三四百块钱丢在地上,跟着风跑的到处都是。
“不够。”
在贺慈说出不够两个字的时候,宋美云显然愣了,她印象里那个孤标独步的贺慈,显然是不会做出这样厚脸皮的事情。
贺妗听见贺慈说,“她的眼睛受伤很严重,我会还你钱的。”
几近哀求的声音,贺妗从来没见过自己一向清高的哥哥跟谁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透过女人和门之间的缝隙,贺妗看见里面的餐桌上坐了个漂亮的小男生,手里叉着荷包蛋,边上摆着牛nai,带着一副眼镜,神色倨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