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经过这些事,或者说,在一开始,自己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线人他早就做的累了,不管用什么方法能解脱就好,然后去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可是现在,他看见这些字眼,居然一点想这样做的欲望都没有。
心态一旦变了,周伟有点不知道后面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关机的功夫,尤屹洗好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上半身因为有伤,只能挺的直直的,低着头,上面搭了条毛巾从里面走出来。
头发完全没有擦干,shi漉漉的顺着他的颈部逐渐消失在那些缠在身上的绷带上。
尤屹有点累了,没有带眼镜,摸索着走到沙发的位置,随便拉过旁边的椅子,人坐在沙发上,脚搭在矮一些的椅子上,颈部紧贴沙发的靠背,头用力的后仰,看着根本就看不清楚的头顶的天花板上的老式灯泡。
水珠不断的从尤屹shi漉漉的头发上滴在廉价的地板上。
尤屹将毛巾盖在自己的脸上,防止阳光直射。
这是他自己的家,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但阳光却很好,晒在身上很暖。客厅里多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他穿着尺码不合手脚都短的衣服,肩膀很宽,很适合靠上去的那种,脾气很好,不会被自己古怪的性格左右。他看见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不仅不会和其他人一样鄙夷自己,还会默不作声的照顾自己,容忍自己的谎言。阳台上挂着他洗好的衣服,尤屹看着它们,突然很喜欢这一刻的生活。
隔着毛巾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尤屹回了回神。
“你不会又是一晚上没睡吧。”尤屹在毛巾里闭着眼睛问道。
周伟看向尤屹道:“还好,两天没有回公司,邮箱里有好多邮件需要处理,趁着昨天晚上一并都处理好了。”
“效率真高。”尤屹脸埋在毛巾里笑道:“那会为了公司方便我也搞了个邮箱,结果除了垃圾邮件之外什么都没有,那些正事他们根本不会有人发给我,不过其实发给我我也不会看一眼的。”
说道这儿,尤屹将毛巾从脸上拿下来,四处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我手机呢……”
没有带眼镜真的很不方便,什么都看不见,尤屹叹了口气,将毛巾扔在肩膀上走去浴室找回自己的眼镜戴好。
“近视很严重?”周伟道。
尤屹摇摇头,道:“其实我以前视力很好的,什么都看得见,不过好像是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从上铺摔下来,摔到脑子,突然就看不清楚了,就和近视一样。”
周伟试探道:“是因为睡觉不老实所以从上铺掉下来了?”
尤屹皱着眉佯装想了一会,抓了抓脸,点头道:“应该是,过去太久了,我不大记得了。”
故千朗说过,大学里唯一一次尤屹给室友留下印象,就是有人去了他们宿舍,将尤屹从上铺扯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后带走了他,可以说除了毕业他再也没回去过。
“为什么不说实话。”周伟道。
尤屹愣了愣,无奈的长出了口气。
露出一种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来问我的表情。
其实有的时候,他非常的不喜欢有人去了解自己的过往。
如果你连一个人现在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那了解他的过往有什么意义呢,又能证明什么。
比起现在,尤屹觉着自己的过往才更见不得人。
从小被买来,不得父爱,被打被骂,好好念书都做不到,几个哥哥是很关心自己,可是却只会徒增自己的自卑和落差,大哥呢,是很好,可是他无非是利用自己达到他的目的罢了。这么一个人物设定,任谁都会心生怜悯,小孩子嘛,在没有养成是非观念的时候碰见这些,好像无论你怎么样大家都会同情你,施舍给你缺少的爱。
尤屹厌恶这样的自己。
披着悲剧的童年却做着下地狱的买卖。
无论你有怎样的理由也改变不了你刻入骨头的罪恶。
周伟仍旧看着自己等待着答案。
尤屹烦躁的抓了抓还未干的头发,突然想起早上骆辛给自己打来的那通电话,莫名的感觉到愤怒,尤屹看向他道:“让我说实话?周伟你对我说过实话吗?我这样一个人,既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除了替我爸出出头,偶尔收个帐赚点零花钱,什么用都没有。你为什么接近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接近的,你可以告诉我吗,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周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尤屹。
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个人用这样的神情和自己说话。
明明是说给自己听的话,周伟却感觉更像是他在质问他自己。
所有的情绪都被集中宣泄在这一刻,尤屹觉着自己话有些说过了。
明明应该扪心自问的话却都被自己说出来了。
太蠢了。
尤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叹自己的智商。
但是他却不想去解释掩饰什么。
“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