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的轻功很高,即便一身是伤也未能影响他的速度,但三人也还是等足了两个时辰,才见到接驾的队伍前来。
领头的仍是裴落青,身后带了一支三十人左右的小队,并一辆半旧的马车,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军靴纷乱踏过土面的声音。
明夜是最先听到动静的,他本来正靠在石壁上偷瞧柳书意收拾东西,耳中听得声音,立马一跃而起,冲到洞口往外眺望。
柳书意见状问道:怎么了?
远处的河滩上,一支枪戟林立的队伍正缓缓行来。
那小太子的侍卫来了明夜纠结的转了下眸,对柳书意道,我,我得先离开。
柳书意诧异一瞬,又想明白:你怕自己的身份不好解释?
明夜点了一下头: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盘查刺客,我还是躲远一些别担心,我不走,就坠在后面跟着你。他才不想说,他看到那个姓裴的就心里不舒坦,不想和他打照面受他盘问。
柳书意心道,我也没有很担心她其实也不想让明夜和裴落青碰面,这两人只要站在一起,就会让她没来由的心惊rou跳。
明夜同柳书意交代完,又返身去找陈云洲:太子殿下,若您还记着些鄙人的救命之恩,就请装作从未见过我吧。我可不想好心救了人,反倒把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给搭上。
陈云洲道:那若是孤想要同明公子商量禹荒族一事,该要如何联络呢?
明夜一指柳书意:找她。
陈云洲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又道:既然如此,孤也不多留明公子。孤会让人留下马匹盘缠,等我们走后明公子自取便是。
有人送马送钱明夜当然乐得接受,心里感念陈云洲的心细,嘴里却不落场子:马匹银两就抵了救命之恩,倒是便宜你。
同处这一夜,陈云洲哪里还看不明白明夜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别扭性格,也就笑道:自然不算的以后明公子若有所求,可尽管向孤来提。
明夜看似不稀罕的哼了一声,心中却想,没想到陈国人这么可恶,他们的小太子倒还算是个好人也罢,看在他这么知情识趣的份上,自己且多分些Jing力帮他找找解毒之法好了。
那一头,柳书意已将洞内的东西收拾妥当,包袱皮脏了,披风和小铜炉还在陈云洲身上,实则也就剩下火折子和一柄小匕首,此时见明夜要走,想了想,干脆连着那放烟花的小竹筒一起塞给了他。
你一个人在外,带着防身。
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明夜的目光留恋的在小匕首上打了个转,将东西推了回去,小爷才不需要这些东西,倒是你,整日卷入麻烦里,说不得哪天这些就能救你一命。说罢,将捡回来的破烂帷帽扣在头上,一个闪身出了洞。
只是眼见着少年刚拔腿出去,一个旋踵忽然又转回柳书意身前。
柳书意疑惑的看着他:可是忘了什么?
明夜定定的看着她胸口:昨儿天色暗我没有发现今日一看,怎么觉着好像变大了,还晃得人眼晕
柳书意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一火折子砸到了他头上:你给我赶紧走人!
一队人按着凌泽的指路,行到了山洞附近,裴落青一眼便认出来,这是柳书意曾带他来过的地方。
他挥手叫停队伍,亲自领着暗卫前往山洞接人。
陈云洲带来的侍卫已所剩无几,现下都安排进了淮城的太子别宫养伤,四个暗卫中有一个受伤颇重,也正躺在床上,剩下两个还能动弹的便随着凌泽一起前来接驾。
进了山洞,凌泽扫视一眼,没看到那位明公子,但见太子殿下都没发话,也就没有开口。
他此时已重新穿上一身黑衣,带上覆面,将重重绷带掩在了衣袍底下,又为陈云洲带去了新的衣物鞋袜,与同僚一起在洞中服侍他穿衣。
柳书意不好留着围观,自觉的走了出去。
洞外清风徐来,日光温暖,她却忽然感到一股寒意。
一扭头,就看见裴落青冷着一张脸,幽潭般的眸子寒霜凝结,正严肃凌厉的瞪视着她。
他带来的这队士兵并非自己部下,而是从淮城借来的守军,这群人大多没见过裴落青,现下都在偷偷摸摸的瞧着这位传说中铁血凶残的大将军的热闹。
胡闹!板着脸的青年厉喝了一声,周身散发出一股慑人怒意。
众人都被他这杀人般的气场逼得脖子一缩,柳书意却一派淡定,只端庄的福了福身:裴将军,别来无恙。
别来?还无恙?昨日明明叫她在寺中乖乖等自己,今日却在这里骤然相见,一想到她极可能被刺客所伤甚至杀害,裴落青就觉得四肢百骸的血ye都要冰凉。
你可知此举有多儿戏?刺杀凶险堪比战场,若是每个士兵都如你这般肆意妄为,不听号令,打仗要如何取胜?!
柳书意恼了,谁是你的兵?裴将军好大的威风,只是若没有小女子肆意妄为,今日怕是就见不到太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