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只有郑岚一个人,他靠着电梯壁,才后知后觉自己浑身颤抖。
那是一个不应该消失的生命。
冲动之下给裴宴打的电话,让他说出了许多藏在心底的话。
他没想过自己会说这些,当时只要能让陆遇白相信就可以了,然而紧张的氛围下,肾上腺素飙升,郑岚竟在陌生人面前将自己内心剖解一通。
全身软着回了休息室,郑岚坐在椅子里,漫无目的地望着白墙。
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郑岚拿手捂着心口,忽然又笑起来。
不知道裴宴在那边作何反应?会不会怀疑自己早上没睡醒出了幻觉?
陆遇白说他是狗屁前男友的时候,裴宴又会怎么想?
想着想着,郑岚好像就开心了一些。
一看时间,此刻才早上七点多一些,估计裴宴也才刚刚起床。
他昨晚睡得不好,神经紧张之后是一阵疲惫。
懒得上床,郑岚就着桌子趴下来,偏头,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郑岚躺在床上,一侧脸碰到柔软的枕头,见那椅子上坐了一个人。
他轻轻地爬起来,竟也没有惊动他。
椅子和桌子之间留着很宽的缝隙,这是裴宴的习惯。
否则他的大长腿总是无处安放。
郑岚却得了便利,走过去搂着裴宴的脖子,一跨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紧张、心慌……
万一裴宴推开他怎么办?万一裴宴没接受他的道歉,不想让他喜欢了,他又要怎么办?
只有当下抱着他,窝在他怀里是真实的。
郑岚又往里坐了一些,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裴宴抬起手,竟是在他后背摸了摸。
“我知道发生什么了。”他说。
郑岚干瘪地“哦”了一声,觉得有些丢人,脸贴着他的肩头,不看他了。
“我睡了多久?”郑岚将话题岔开来。
“半小时。”裴宴一用力,捞着他的腰将他直直抱起来。
郑岚小呼一声,腿盘在裴宴腰间,被他带上床。
人仰躺在床面上,裴宴放他上床那一下俯下身来,看着像是要给他一个亲吻。
郑岚红了脸,想自己都说出了那些话,伸长手臂想勾,又半路打了退堂鼓。
双手垂下来,裴宴却忽然捉住了,将他的手腕摁在床上。
“跟我说那些,是真心的吗?”裴宴问他。
郑岚感觉到他的手掌在无意识地收缩,圈得他手腕疼,但他没有说。
裴宴在很认真地问他。
是真心的吗?
“是。”他不敢不认真。
话音落下那刻,郑岚见裴宴瞳孔放大又收紧,嘴唇颤抖一下,朝着他的肩窝扑下来。
郑岚弯了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发。
“我来的一路上都在接受你们医院医生的注目礼,你要是敢骗我,就是对我不负责任,我要去你们医院告你的。”
他竟然任性起来,郑岚听了,心里又开心又难受。
“那我再说一次,”他将半生温柔捧出来,那些话只记得个大概,可是感情一分没少,“我后悔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太懦弱,我没有担当,我让你陪我承担了这一切,以后我会好好爱你。”
裴宴趴在郑岚肩头,呼吸之间身体起伏。
“刚才我好害怕,我怕那个孩子跳下去,为了一些误会死了,太不值得了……然后我就、我就想到我们……”
郑岚哽咽着,又把裴宴抱紧了一些。
“我们也不值得分开,我真的总是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好像都还是昨天……我、我……”郑岚一下一下抽着气,像溺水,“以前你和我说得好多话我都还记得,你怎么抱我的,怎么亲我的,我天天都在想,我还想、还想我们分开的时候,我说我们走不下去了,那是我自己放弃了,我好想你,我每天都、都好想你啊,我想到你会和别人在一起,我觉得自己过不下去了,好、好难过,呜呜呜……”
他伤心地哭起来,眼泪流了一脸,手背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裴宴,之前你说代价,我这两年每一天都过得很不好,这算代价吗?”
“如果、如果代价够了的话,”郑岚鼓起勇气,胸膛很厉害地起伏,问他,“那我可以追你吗?”
裴宴很长时间没说话,郑岚就呆着,不敢动。
半晌,他感觉颈侧被shi热地啄吻,一偏头被裴宴吻住。
这个吻勾缠牵连,无比动情。
郑岚小声呜咽着,合了眼,热烈地回应他。
裴宴捞着他的脖子,在后颈揉捏,吮.疼了他的舌头。
郑岚摸他的头发安抚他,听裴宴粗重地喘气。
“你说的一定要是真的。”
郑岚怔住了。
一滴水直直砸在他的眼角,顺着脸颊滑下去,和他自己落的泪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