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使将邀请函送到祝云盏手中,便立刻离开神绕山庄,祝云盏拿着邀请函瞧了瞧,越瞧越好奇,带着信函转身走向后院,穿过径道,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后院,登上高高的石阶,轻轻推门进到一座大殿,穿过层层门槛,来到一间里房。
雕刻四神兽图案的黑漆描金九曲屏风的背面,黄延闲适而平静地坐在宽大的弥勒榻上,弥勒榻上的茶几桌对面,朱炎风也平静地坐着,茶几案上有一盘棋,棋路十分凶险。弥勒榻旁边的高脚方凳上,静放着一只鎏金铜质麒麟博山炉,一缕缕香雾正从香炉盖上的小孔徐徐溢出,徐徐上升。
祝云盏快步走到屏风背面,捧着邀请函,恭敬道:“师尊,宫里送来了一封信,役使说是邀请函。”
黄延启唇:“这几日并无佳节,也无祭日,苏仲明在搞什么名堂?”
朱炎风向祝云盏伸出一只手,大方道:“把信函给我,让我看看具体是什么。”
黄延立刻道:“云盏,你把信拆了,读出来便是。”
祝云盏便拆出了信笺,展开来,一瞧,只好瞪眼皱眉地读出来:“无极亲启。我与贺香商……商什么了,计划什么什么会,本月什么什么,什么时在什么花什么的步什么什么,一定什么什么。”
黄延听着,差点落棋不稳,待祝云盏读完了,才说道:“苏仲明该练字了……”
朱炎风笑了一笑,便对祝云盏说:“还是把信给我,让我看看。”
黄延不由道:“你又不一定看得懂他的魔鬼文。”
话落,祝云盏已经将邀请函交到朱炎风手中,朱炎风一瞧信笺,果然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难以辨认得出,但只见朱炎风并拢食指与中指,在指尖使出术法,轻轻划过信笺,原本歪歪扭扭的墨字立刻像蠕虫一样扭动,变成整齐的模样。
然后他将信中内容读出:“无极亲启。我与贺香商量过了,计划举办一场舞会,本月廿四申时在御花园的步昆庭,一定要来。”
祝云盏笑道:“原来是舞会!”
朱炎风对黄延说:“似乎很有趣,三日以后就是廿四,那一日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安排。”
黄延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去吗?”
朱炎风平静地回答:“这个舞会的邀请者当中有你的义女。”
黄延轻轻勾起唇角:“他倒还算聪明,若非提到贺香,他这次必然要吃我的闭门羹。”接着吩咐祝云盏:“廿四本尊出门,若有人有事禀报,先暂缓一日。”
祝云盏立刻道:“喏。”
廿四还没到,苏仲明早早来到步昆庭,看一看宫中人布置场地的情况,李旋陪同在他的身侧,他望了天空一眼,便说:“天气预报器表示这几日都是晴天,希望准确无误。”
李旋的目光只落在高高的圆阵木架上,看着宫中人将一块块彩绘薄纱悬挂在木架顶端的横木上,薄纱上皆绘制婀娜多姿的美女美男,美女坦着白皙的香肩与下方玉藕,美男无遮上怀和下方玉藕,都是带着随风飘扬的千米披帛翩翩起舞的飞天姿态。
他只回头,看着苏仲明:“要是让太后看到这个,又要说你是伤风败俗。”
苏仲明搬出自己的大道理:“上一代跟这一代不同,我思想开放,图画上的人坦一点没什么,又不是要搞TY舞。”
李旋问:“要是太后知道你在舞会挂这个,叫你过去听训话,你怎么办?”
苏仲明大度地答道:“凉拌啊!我有儿子做护盾,祯儿会护我这个父上!这叫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李旋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便不再对这件事发表见解。
廿四申时,天空一碧如洗,大部分收到邀请函的宾客都准时入场,有的坐在花篮架旁边的圆桌前饶有兴致地谈笑,有的负手欣赏着圆阵上的高高彩绘薄纱挂画,有的欣赏着花篮架上的各种鲜花。
苏仲明与李旋迟了两刻钟才缓缓来到,李祯走在前头,步入了舞会现场,宾客们立刻停下当前之事,不约而同地望向红地毯,看着他父子三人入场,然后彼此捧手行礼。
苏仲明瞧了瞧在场宾客的脸庞,奇怪道:“怎么不见无极?”
阳清远愣了一愣,不禁回道:“今日也请了闻人先生?他不是退隐了吗。”
黄延重归麟凤社之事,以及黄延的真实身份,苏仲明至今都死死隐瞒着,这是他对黄延许下的承诺。他便答道:“‘退隐’了我也能想办法请他回来。”
上元贺香走上前来,启唇便说:“你真的有派人送邀请函到他那里?”
苏仲明只轻轻叹了叹:“难道他不肯来了?觉得这种竞争式的舞会没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语调很是高傲:“这种舞会,当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敢来。”
苏仲明回头,便瞧见黄延与朱炎风跟随着宦官缓步入场,上元贺香见到久违的义父,顿时舒了一口气。
宾客已经到齐,苏仲明立刻拍了拍手,吩咐道:“乐师,伴奏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