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皆喝过美酒,一口美酒,喻一根腰带,一根紧紧相扣的腰带,从此众人皆无法脱开干系,只能献出忠诚,不能有丝毫的背叛。
阳清名从衣襟里侧掏出一块帕巾,轻轻擦拭shi润的唇角,再整齐地折叠起来,放在桌案上,然后道:“想不到我和清远是在这里出世,也是在这里被养母接走,唉!”
一位蓄须的中年男子回道:“少主年幼之时,我已察觉少主的眉眼,与前掌门夫妻有些相似,只是不敢过问,没想到竟是‘狸猫换太子’啊……”
又有人出语,突然问道:“少主可知现任掌门的来历?若他身世不明,到时唯有斩草除根了。”
阳清名瞥了瞥费再安一眼,只轻描淡写地答道:“我已经查到他的身世——是我生母族内亲人所生,是庶出,看在半分血缘的份上,可以留他性命。”
众人听罢,皆轻轻颔首赞同。
又有人说:“为他效命的弟子不在少数,逼他让出掌门之位不是个好办法。”
又有另外一人接话:“据闻朝廷与青鸾城联手调查这数年来一直没有破的连环命案,并且现任掌门因为被怀疑,而被青鸾城审问,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阳清名叹了一叹,回道:“可惜不能交给青鸾城。”
众人好奇:“少主,这是何故?”
阳清名为了让计谋顺利,只得以半分谎话掩饰:“当时现任掌门欲杀我,我以自身武功护体欺瞒过了他,并且离开了淅雨台,但伤势未愈,不幸被云岫顶尊主所擒,在云岫顶忍辱负重多年,后来现任掌门与云岫顶联姻,我才能以男扮女装回到淅雨台。”
费再安暗地里早已与阳清名成为一丘之貉,便替他说道:“云岫顶的联姻,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要逼少主供出诸位的底细,云岫顶千金正是一枚眼线,受云岫顶尊主指使,亦准备毒杀现任掌门,算计着吞并淅雨台。”
众人不由脱口惊呼:“难怪那小女子刚拜完堂就怀上身孕,是摆好的棋路!”
阳清名回道:“只要她腹中的孩子出世,她便要偷偷毒杀现任掌门,让那个孩子继承掌门之位。不过,云岫顶至今也不知我的身世。”
费再安再度替他说道:“一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孩童,断然不可能接管淅雨台之事,云岫顶定然要那小女子做代掌门,要她接管淅雨台。”
众人闻言,不禁相互唏嘘起来。
有人问道:“少主有何计策?我等愿意洗耳恭听。”
阳清名勾起唇角:“如今总舵的弟子已经听说了掌门并非前掌门之子,可借此继续拉拢弟子,只要他身边没有权贵相助,凭我的身世足以逼他归还掌门之位。”
一个时辰过后,费再安与阳清名一同离开那座屋子,走在盖世山庄的径道里,费再安忍不住多言:“你真的确定这样就能轻而易举地夺回那个位置?在淅雨台内部,总有一些权贵,也总有一些弟子,只认多年的情分,并不在乎谁才是真正的少主。”
阳清名只冷傲而干脆地回答:“谁敢不从我,我便处决谁,总有人会怕杀鸡儆猴。”
费再安轻轻含笑:“这盘棋要小心翼翼地下,耐心地下才行。”回头瞧了瞧他,忽然别开话题,问他道:“你可要急着回去?”
阳清名看了看四周,答道:“这里是我出世的地方,我想走一走看一看。”
费再安知晓了他的心思,只苦笑道:“师兄要是再陪你一会儿,回去就变成了‘师尊又去与那个半老徐娘睡了,真不知羞耻’的兴师问罪了……”
阳清名仍是平静自若,并且得意地回道:“我这个‘半老徐娘’依旧魅惑不改,令一个即将入弱冠之年的小子神魂颠倒。”
费再安只正经道:“我真的要赶回去了,你小心一点,藏好身份。”
阳清名听闻跫音渐渐远去,心里已知身后那个白斗篷的男子当真是离去了,没有回头目送,披着藏青色的斗篷登上了石阶。
盖世山庄乃淅雨台掌门所用,历任掌门每逢祭日佳节之时,便会来此地赏玩,小住两三日,若是有伤在身,或是身子虚弱,也在此地小住调养。
平日这里无人看管,但每个月,掌门都会派几个门仆打理此地,清除尘埃与蛛网,拔除青苔野草,洗晒被褥枕头与帐子。
薛慕华自从得知阳清名阳清远才是出生在盖世山庄的真正少主,便不太喜欢盖世山庄,入了弱冠之年以后便不再来盖世山庄,只是淅雨台大多数权贵都尊于古老规定,令他不得不时常派人前来打扫,但如此却正好让阳清名钻了空子。
在盖世山庄里密谈,丝毫不用担心走漏什么风声,再安心不过了。
迟早有一日,我会登上掌门之位,迟早有一日,我要在这里迎娶清远。这地方多美啊,清远一定会喜欢。
阳清名心忖着,含笑着,惬意地望了望周遭的风光,然后沿着又长又宽的九曲桥,缓步走向一座八角楼亭。
172、第172章
从洪城赶到了平京宫都,送天陵进到了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