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赌赢了,他等到了。他的三十五岁的omega步步踏着伤痕,鲜血淋漓,脚步蹒跚地走到他面前,已满身疲倦,已伤痕累累。而更让人讽刺的是,这些伤口,是那个口口声声要给omega“一声一声、完完整整、干净纯粹的爱”的alpha带来的。
何其病态。
这一刻,闻晓打了个冷战。
他感谢这场穿越,让他遇见了云卧白,而不是……
他看着大闻晓。
如果没有这次穿越,十五年他可能会变成眼前模样,无可欢乐。
可是现实没有“如果”,他到底是他,他遇见了云卧白,而不是庄锦年。
他是闻晓,却不是面前的他。
这一刻,闻晓真正把自己和三十五岁的“闻晓”区分开。
他们共有十八岁前的人生,姓名以及容貌,可是十八岁后,终究被时空和命运塑造成两个不同的人。
而现在,闻晓只是旁观者,他在台下看着这场编织了十五年的压抑剧情,主角是大闻晓,反派是庄锦年。
大结局将在今夜上映,旁观者将目睹主角对反派的审判。
年长的omega一直安安静静地,他低着头,似乎在听庄锦年说话,眼神倦倦又似神思飘远。
omega慢慢眨了一下眼睛,睫毛颤颤,像踽踽独行的雨蝶。
他拍了下闻晓的肩膀,说:“我和他说两句。”
庄锦年也听到了这句话,狂喜地抓紧大门的栅栏:“晓晓!”
“晓晓,我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Omega轻轻吸了一口气,轻飘飘笑了一声:“庄锦年。我都听清了。”
庄锦年笑,眼中莹莹:“晓……”
“你说你不想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你说你不想把爱分给不是三十五岁的我。你说,你想从一而终,完完整整地爱我。”
“可是,我就是我啊。”
Omegashi了眼睛,长睫毛上缀着泪珠,他声音绵绵,shi冷得像淋了十五年的冷雨。
“从我出生,到我十八岁,十九岁……三十四岁,加起来才有了三十五岁的我站在这里。你只要三十五岁的我,可人又怎么可能只留下三十五岁的自己?难道,三十五岁之后的我,你不会爱了吗?”
“不是的,你以后的日子,我都会陪你一起!”
omega缓缓摇头,“你要我的以后,却和我的以前划开界限。庄锦年,在这之前,我只以为你不爱我。我怨,我痛,可我无可奈何。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想象了那么久的‘白月光’,原来是我自己啊。”
“不,”omega自嘲地轻轻一笑,“按照你的说法,并不是我。”
“可我就是我啊。我又何曾是过谁,又何曾不是过我呢?”
Omega哑了声音:“庄锦年,你只是爱那个时候的感觉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晓晓!”庄锦年大力拍打着栅栏:“我一直爱你,我爱的是你,你开开门好不好,求你让我进去,我当面跟你说……”
omega却已经眉眼厌倦,抬头想关掉通话:“无论你爱不爱我,我已经不爱你了,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走吧。”
“不要!”
庄锦年看到omega想关掉视频,心中慌到发痛,他有种预感,如果今晚他见不了omega,便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了。
庄锦年咚的一声跪下,跪在坚硬的石板路上,仰望着摄像头,幻想着门内omega的模样,是否还对自己残留一丝眷恋。
他瘦的厉害,下巴尖尖,泪水混进雨里,顺着双颊流到下巴,滴滴答答顺着shi透的衣领滑进胸膛。
他已感觉不到冷了,因为心脏已经和身体一样冰冷。
“晓晓……”他泣不成声,泪水和雨水让他睁不开眼睛,眼镜早已不知滑落在何处,“我爱你,求你开门,让我见你……晓晓,和我复婚吧……”
容颜糜艳的omega眼中划过一丝讽刺,声音冰冷:“庄锦年,何必呢?既然你在你十九岁和我谈了一场恋爱,从此只爱三十五岁的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爱的到底是哪一个你?”
庄锦年双眼睁大,瞳孔骤缩如针,眼睛红得滴血,他失了话语,徒劳张着嘴,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怪鸣,抽搐的嘴唇白得像身后路灯上张贴的寻人启事。
庄锦年从未有如此恐惧绝望的失态模样,omega静静地多看了一秒,关掉了通讯。
摄像头黑下来,同时也切断了语音。
“我累了,去睡了。”
“啊……哦,哦,好哦。”
闻晓愣愣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看着omega上了楼后,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闻晓轻轻舒了一口郁气。
他从方才omega的那些话里知道,对方再也不会陷在名叫“庄锦年”的漩涡里了,无论是三十六岁的,还是十九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