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说,她已经不再爱自己了呢?所有的一切现在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楚复想的头痛,还是没能想出一丝头绪,明明知道没有答案,可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去追寻一个答案。
或许,自己追寻的本就不是所谓的答案,而是一个慰藉,能够让仿若凌迟的心好受一些的慰藉,能够让她的离开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的慰藉。
时光再倒退到一月前,也是这个人,深夜执了一个沾满血的木盒来找他,情深而意切。那木盒子里,是一道圣旨,帝君的玉玺印已经盖上,还有些许的墨迹未干,而其他的地方则是一片空白。
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幕,她抓住他的手,眼睛里只有他,定定地望着,似有千言万语。
那是她入宫为后几个月以来,两人第一次隔得那么近,情绪翻涌,却无从找到一个缺口宣泄。
良久,她才言语蹇涩地恳求道:“阿复,做帝君吧。”
六个字,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那一晚之前,他是从小便不受宠的皇子,前途渺渺,众人皆以为他这一生会碌碌无为;而那一晚之后,他一跃成为这个国家最高贵的人,再没有人能爬到他的头上欺凌。
而那一晚,也改变了她的命运,先帝病死,她成为了他名义上的母亲,庆元新科太后。
若时光倒回那一晚,他会选择帝位还是她呢?
这个命题跳出来的一瞬,立马便被楚复否定掉了,现在他俩之间那咫尺天涯的距离,让这个命题变得那么可笑,引得人忍不住仰天长笑出声。
“哈哈哈,太后娘娘,您老真狠呐!寡人往前进一步,您便要往后退一步,至始至终,您都在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连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曾经都巴不得忘掉?”楚复厉声质问,压根没注意到沈青潼迷惘的神情,只是一步步紧紧逼近。
“敬爱的太后娘娘,若是这样,那你当初便不该扶寡人上位,这个帝位,寡人是稀罕,可用不着你用那种方式赐予寡人,然后再来寡人面前摆脸色,寡人用不着!”
一席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那一个个字眼沈青潼都是认得的,可是将它们组装成一句话,她便有些懵了。
楚复说了什么?
他说,是沈青潼扶他上位,这帝位是沈青潼赐予与他?
天呐!这对名义上母子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沈青潼有些颓然地倒坐在椅子里,微微摇着头,仿佛要甩掉这个梦魇。
一片窒息般难捺的死寂。
“你……先出去吧,哀家要静静。”沈青潼揉着眉头,痛苦地道。她需要一个空间来整理烦乱的思绪。
楚复神色复杂地望了望沈青潼颓然的样子,心里顿时又生起一丝于心不忍,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到底是爱的人,怎么也硬不起那颗心去伤害。
沈青潼埋下头,想了很久,可是依旧什么也没想出来。但她总算想通了一点,虽然她已经接管了这个身体,那么这个身体之前所做的事情她没法子管,至多也不过是做好善后罢了。
抬起头,沈青潼却蓦然发现楚复还在,直直地站在跟前担心地望着她,笔挺得像一棵值得相依的树。
倏忽间,沈青潼就想到了舒婷那篇很有名的《致橡树》: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相互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chao、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以前的他们,或许可以是两棵并肩而立的树,相扶相持相依相偎,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是原来的沈青潼,而他也不再是从前的楚复。
世间有多少无奈,终是流水般抽刀断水水却更流,半点由不得人的意志。
沈青潼倒是很好想通,毕竟这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而楚复……沈青潼暗叹了口气,恐怕还得有些时日才能释怀吧,难以放下的不是深情厚谊,而是这情深意切之后变化了的冷若冰霜。
第70章 孝道
“怎地还不走?”沈青潼对他说话从来没客气过,许是知道他不会为着这些小事情跟自己生气,于是胆子也便愈来愈肥了,潜意识也从没真的拿他当过帝君。
“你怎么样了?”楚复却答非所问,尽管是低垂着头,但是眼角眉梢,沈青潼还是能看出隐藏的浓浓关切。
沈青潼一口灌下满杯的茶,朗声道:“还成,只是有点头晕,哀家想睡会儿了,你走吧。”
楚复上前,替她掖好被角,就像是如玥往日里常做的那般自然,但他虽则礼貌而周到,但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那太后娘娘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就遣人来告诉儿臣,儿臣今日就不走了,留宿芳华宫,陪侍太后娘娘,也尽尽孝道。”
沈青潼被吓了一跳,立马弹起来:“你说什么?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