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未曾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还会看着这个女子,如现在这般一步步地跨入庆元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因了沈青潼的突然出现,原本欢歌笑语的玉笙楼霎时变得寂静一片。
沈青潼打量着在座的人,庆元以左为尊,从她的左下首数起,皇子王爷们都按着排行而坐。大皇子洵王她是见过的,后面依次是二皇子、三皇子,直至右边靠近门处刚刚见过的十九皇子。
不出所料,第十七个位置是空着的,楚复果然没来赴宴。
但,其他人到了就好,这出戏没有楚复也不要紧。
第17章 典范
沈青潼在属于她的席位坐下,淡笑着扬声道:“家宴之上,丝竹管弦之音怎么能断?来,乐师继续演奏,各位王爷酒也继续喝上,小曲儿也都哼上。美人在侧,语笑嫣嫣,这才是生活,对吧?”
停顿了一下,她突然变脸,冷不丁扬手将面前矮桌上的酒杯凌厉地掷于地上,笑意在顷刻间隐退,换了悲愤的神色。
宫里的酒杯多是细瓷所制,撞在这大理石的地板上,声起杯碎。
清脆的撞击声像是鼓钟的响,惊醒了在座的皇子王爷们。他们俱是惊讶地看着高位上一脸浩然的太后,似乎觉得今日这太后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
沈青潼不管他们是如何眼神,心里是如何想法,她只要暂时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就好了。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好似悲愤不已,眼睛里盈着泪光,声泪俱下地诉道:“先帝这才驾崩几日,你们竟已忘却他还尸骨未寒,饮酒作乐好不得意,真是放肆!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心寒不已,你们枉为楚家的儿郎!哀家今日开这家宴,不过是为着你们父皇驾鹤西游了,让大家兄弟们聚聚而已,岂是让你们饮酒作乐而来!”
底下的皇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大皇子洵王滚着轮椅出来,庄重地认错:“儿臣不孝,请太后责罚。”
二皇子察言观色,也立刻离开席位,站到大殿中间,跪下行了个大礼,凝重地重复道:“儿臣不孝,请太后责罚。”
看到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负荆请罪了,其他的皇子也纷纷效仿,一个个跪在大殿里,齐声道:“儿臣不孝,请太后责罚……”
沈青潼身居高位,不由居高临下地多看了几眼二皇子,若没有他刚刚及时地站出来,只凭一个长期远在边疆驻守身有残疾的大皇子,大概是不会让一众皇子们认错认得这么爽快吧。
二皇子年纪比之方才见过的楚诺,显得沉稳得多,剑眉斜斜地飞进鬓里,眼睛狭长似柳叶,两片薄薄的唇微启。长发用一个简单的玉冠束起来,一袭枣红色的长衫,内敛而深沉。
他跪在大皇子的旁边,与其平行,既不凸显,但是也不至于淹没于人群中,跪下来的时候腰板也挺得笔直,手垂在膝盖两侧,表情认真而严肃。
这是个谨小慎微的男人,同时心机深沉,但是又不在高位,手里有一些实权却无足以一手遮天。打量他的时候,沈青潼同时在心里下了这样的判断。
若是他长期手握大权,那么他定不会如此内敛,不说像十九王爷楚诺那般肆意张扬,也该是有几分大皇子的杀伐决断。再者,他的一切行为都好像是照着行为准则来执行的,任你再是挑剔,也找不出一些纰漏。
能做到谨小慎微如斯,若没有如海的心机,怎能做到?
“玉笙楼今日倒是挺热闹啊,跪了一地的人,这是要干什么?”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语气是淡淡的,但是话里的威仪却让人不容忽视。
抬眼一看,竟是楚复来了,这倒让沈青潼意外了一把。
看下面的皇子们也跪够了,沈青潼收回打量的目光,坐下来回复了心情,淡淡地道:“都起来吧,都是那么大的人了,一个个跪着也不好看,你们若是没认识到自己错在哪,没有想着怎么改过,哀家怎样罚你们都没意义。”
一群皇子这才稀稀拉拉地起了身,一个个面色复杂而难堪,心里大概早已把沈青潼咒骂了千百遍,无奈脸上却还得装出一副尊敬的样子。
楚复也随着人流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仰头望向沈青潼,嘴角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仿佛是在嘲笑沈青潼看她怎么收场。
沈青潼自是不惧,回他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打完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就好。
“先帝驾崩,举国同悲,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兄弟之间自是应当多多联系感情的,是以哀家今日要办这家宴。大家都归位吧,只是家宴而已,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能免则免了。不过,帝君来晚了,这杯罚酒可不能免,没得说做了帝君就跟兄弟们不亲近了。”这番话,是沈青潼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复说的,算是报了刚刚被他讥笑的仇。
还未等她话音落地,下面就有人接了话头,狠狠地啐了一口,很是不屑一顾:“哼,就他,算哪门子帝君!若是先帝能多撑会儿,这新任帝君留给谁做还是个未知数呢。庆元国内人人皆知,四哥这太子当的好好地,都足以成为典范了,也不知道他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