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小管的牙膏一挤,刷完牙嘴里一股清新的淡淡香味,用竹盐漱口,沈青潼顿感鸭梨山大,为了不被周遭的一群宫女们看出破绽,漱个口还得遮遮掩掩。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完成任务,沈青潼却老觉得嘴里残留着竹盐的小颗粒,十分不舒服。
漱口完毕后,下一个步骤是洗脸。先用丝滑的帕子沾了水拭脸,然后再用干爽的帕子攒干脸上的水渍,完了还得描眉画唇,涂抹胭脂水粉。
沈青潼挥挥手,不耐地拾起梳妆台上的螺子黛,沾了点水,照着不甚清晰的铜镜,简单地描了描本就细长似二月柳裁的弯眉。至于唇色,虽说苍白了些,但还算看得过眼,沈青潼直接跳过了描唇这步骤。
至于胭脂水粉,她可不想在脸上弄出两团高原红,也怕这个时代的胭脂里掺杂了铅等物质,伤了皮肤。一众宫女们看太后今日如此不爽,连化妆打扮都没了心思,一个个俱都战战兢兢。
再来,是挑选衣裙。一排宫女成一字型站在她面前,人人俱捧着一套上好的衣裙,各色皆有,仿佛是开染坊般热闹。
沈青潼左挑右拣,好难得才从这一堆华丽繁复的衣裙里找出一套合适的来,既能衬出太后的威仪大气,又不至于太过张扬亮眼。
内里是素淡的暗灰色短襟小袄,外罩枣红色的高腰襦裙,脱了小女儿的娇态,显得整个人沉稳大气。
第9章 编排
至于头饰,沈青潼则直接略过那些叮叮当当的珠钗步摇,尽管昨日几支金步摇才救过她的命,但她实在不喜欢在头发上开一个饰品店。挑挑拣拣,选了一支质朴无华的簪子,粗看上去暗淡无光并不起眼,但沈青潼却知,这是一支乌木紫檀做的簪子,斜插于发间,连发丝也会带上微微的檀木香。
沈青潼凑近了铜镜,仔细欣赏着头上的簪子,铜镜里映出一个曼妙的影子,恍如天边的流云,缱绻隽永。
看着沈青潼一个人自顾自地装扮自己,平安和其他宫女一起愣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恍如大梦初醒般惊讶:“太后娘娘今日怎么有些不一样啊?”
说着,平安指着其中一位宫女手中捧着的衣裙道:“太后娘娘从前最爱湖蓝色,说是行走间裙摆飘逸若湖水微澜,今日怎换了这暗哑的颜色?而且,我还记得太后娘娘一直最喜金步摇,平日里对这些木簪玉玦可是很少入眼的,‘云鬓花颜金步摇,不知今日还明朝’,这可是太后娘娘您做的诗啊?”
“云鬓花颜金步摇,不知今日还明朝……”沈青潼念叨着这两句诗,脑袋里记忆的碎片纷飞,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幅景象,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端坐于布满喜字的大床上,眼若秋水无波,唇似桃嫣自红,本该笑靥如花的时刻,却是在对镜泪流。
甫一凝神,沈青潼妄图将那幅画面完整地记起,脑袋里却似有利刃插入,翻天搅海的疼痛袭来,让她再没了心思去凝想。
平安见她将唇咬得青紫,疼得眼睛都闭起来了,也慌了手脚,急急地冲一旁的宫女喊道:“快宣太医,快点!”
复又扶住沈青潼,殷切切地嗫嚅道:“太后娘娘,您忍着点,太医很快就来了。”
沈青潼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紧张,只要不再费神去回忆那些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的画面,疼痛感很快就消散退去。
“平安,我没事了,你陪我坐会儿就好。”沈青潼对平安宽慰地笑笑,拉过平安坐在她旁边,望着满目各色的衣裙,深有感触地说道:“从前喜欢的,现在也可能不喜欢,人就是这样,总是在不断地改变着。”
平安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很诚实地摇头:“这些道理,平安怎么都听不懂呢。哥哥从小就爱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统统都留给我,到现在我长到十四岁了,也不曾改变啊。”
沈青潼失笑,轻拍她的肩,饶有耐心地解释道:“你现在还小呢,等你经历多了,自然会明白的。光武大将军是你的哥哥,骨rou亲情自然又不一样了。况且,平安这样乖巧,谁人会舍得不喜欢你呢。”
这最后一句话,的确是沈青潼的心里话,曾经她也无比希望能有个单纯可爱的妹妹,却没能如愿,如今看见平安,心里止不住地想要多疼惜她一些。
“说得好像太后娘娘年岁很大似的,我听宫人说了,太后娘娘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跟帝君哥哥同年的,只不过帝君哥哥生在一年年初,您生在一年年尾,首尾相继倒也是一番趣事。不过太后娘娘今日穿素净些也好,听说大皇子为了先帝的丧事刚从边疆回来,不对,现在应该唤他洵王爷了。他啊,最讨厌宫人穿红戴绿了,就是见我偶尔穿得艳丽些,都会甩脸色给我看呢。若是先帝刚驾崩几日,就见您穿得艳丽了,止不住得在心里怎么编排您呢。”平安噼里啪啦地打开了话匣子。
第10章 惊艳
而沈青潼则不动声色地听着,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消息,知道得越多,在面对这座深宫大院时,她的心里就越有底。
“唉,洵王爷这人也真是……”沈青潼故意欲言又止,引平安接下话头,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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