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当然也有所耳闻。
又得知霍昱去了玲珑阁留宿,太后更是勃然大怒,直接砸了手中杯盏:“皇帝当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前日还说不会纳了沈家女入后宫,今日就册封了!还赐她免死?!”
要知道,本朝从未有过免死的先例。
所谓免死金牌,也只有在数百年前的上一个朝代才出现过。
由此可见,新帝对沈家女不是一般的在意!
免死诏书一出,谁都不能把沈家女如何了!
太后愤怒过后,又是一阵大笑。数种情绪交织,令得她面色/狰/狞。
就好像,全天下都在针对她,她明知当年相府是墙头草,的确见死不救,但并非是罪魁祸首,可还是不能忍受沈家女得宠。
太后从圈椅上起身,无心继续用晚膳,她需要找一个人去发泄情绪,道:“摆驾,去见太上皇!”
重阳宫占地并不广,太后的轿辇不一会就到了太上皇所居的偏殿。
这几日天气开始转暖,偏殿的正堂大门是开着的,里面的灯火溢出,还有饭菜香气。
太后一下轿辇,目光所望,看见正堂中央的餐桌上,太上皇与留在他身边的几名太妃,还有小皇子,一家子正其乐融融的吃晚饭。
当真是好生融洽、热闹。
太后心头一揪。
这一刻,她在想,倘若她当初没有选择霍北元这种狼心狗肺之人,她是不是也可以享受天lun之乐?
怒意涌上心头,她想要毁灭世间一切美好。
自己得不到的,旁人也不允许拥有!
太后一身华服,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所到之处,所有宫人低垂眼眸,不敢直视。
“太后驾到!”
宦侍的声音刚落,太上皇与几位太妃瞬间大惊失色,就连两位不到五岁的小皇子也颤颤巍巍,似乎“皇太后”三个字,是何等可怕的字眼。
太后那双美丽却也犀利的凤眸扫视了一眼,冷笑出声:“怎么都不吃了?是哀家来得不是时候么?哀家是不是不该出现?扰了你们一家子的其乐融融?”
几位太妃立刻拉着小皇子跪地行礼。
太上皇腮帮子动了动。
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即便已被太后百般羞辱,但魄力犹在,他眸露不善:“你又想做甚么?!”
太后噗哧一笑:“霍北元,事到如今了,你还狂妄什么?当初若是没有我镇国公府的助力,你至今也不过就是一个区区亲王!”
太后一言至此,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向了霍北元,愤怒至极:“你这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面对太后如此谩骂,太上皇不做任何反驳。
他担心会激怒了太后。何况……他无言反驳,事实就是如此。
太后走上前,亲自掀翻了餐桌,瓷器饭菜散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啊——”年轻的太妃受惊过度。
太后望向了刚刚尖叫出声的女子,她笑了笑,走了过去,弯下腰抬起了周太妃的下巴:“这个小妖Jing是几时入宫的?哀家不曾见过,如此年纪轻轻,真是可惜了。”
周太妃瑟瑟发抖,怀里还护着一个小皇子。
太后就是见不得旁人母子相依。
这一幕总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宝儿。
太后放开了周太妃,重新站起身,厉声吩咐:“来人!送这位小太妃出宫,哀家心善,许她另嫁之权!小太妃若是不嫁,哀家就降罪其族人!”
周太妃二十来岁的光景,是小家碧玉的模样,再加上新帝登基之后,周太妃再没有穿过奢华的衣裳,打扮甚是素寡,如此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怜,年纪尚小。
太后轻笑:“小太妃,哀家这是在爱护你啊,你哭什么?”
太后下旨了,周太妃出宫后,只能尽快把自己嫁出去。
可她是太上皇的女人,还生过皇子,寻常人家根本不敢接手,她只能找一个身份卑微,不敢不娶她的男子。
周太妃跪地行礼:“……谢太后娘娘!”
太上皇的尊严又被触犯到了,他怒视着太后。
太后却觉得,自己心里终于舒坦了稍许,看见旁□□离子散,她当真好生愉悦,这世上又有一个人跟她一样的处境了。如此……人生之痛,便没有那般明显。
周太妃被带了下去,就连和太上皇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周太妃被人拖到殿外时,还在哭着大喊:“皇上!护着我们的孩子……”
太上皇闭了闭眼。
他不是一个痴情种,但如今落难之际,也算是与周太妃共患难了一场,这个时候就会容易让人产生“情深义重”的错觉。
太后见不得太上皇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他有什么资格为了别的女子伤心?!
太后走上前,抬手掐住了太上皇的脖颈:“霍北元,哀家打算将你身边所剩的女人全部放出宫,至于你……哀家会好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