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墨,城里或者山中的土匪藏在哪里?”
钱墨听见季睿修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心中又惊又惧,而此种种,都没有逃过两人的眼睛。
“如今剩下的这些土匪已经成不了事了,你以为,能躲一日,就能躲一辈子吗?”
“你,你。。。。。。”
见钱墨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季睿修难得地冷笑了一笑,却不知,其中的寒意更胜这寒冬的冰水,凉意直达心底。
“宁远流放的罪人皆成了被废右相的棋子,不过他也太过异想天开了,蝼蚁如何能撼动猛虎?即便你不开口,我们也能寻到他们。于我们,不过费些时间,但你若此刻不说,便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钱墨忍受着身上无法被漠视的疼痛,心中亦是纠结不已,说和不说,于他而言似乎都是一样的结局,却又似乎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男人,心狠手辣,说一不二,当年,连钱家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如今的他又能讨得什么便宜。
“你,你,怎么,怎么认出我的?”
钱墨似乎是即将油尽灯枯的老者,而这一句话也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你的声音即便化成灰烬我也认得,且你们的脖颈上都有一个像痣般的红点,光凭这一点,便能将藏在城中的土匪找出来。藏进大雁山,行啊,除非他们永远不下山,否则,迟早是囊中之物罢了。”
也是今日见到钱墨,季睿修才猛地想起当初在同洲交手的那些土匪有一样的印记,有了这个线索,即便不能从钱墨口中问道些什么,也定能抓到人。
“你,你还是那么,那么让人讨厌,若不是,若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成了这样的境遇。偏偏,我今日还落在你手上,认了,我认了,你们要问什么便问吧。”
钱墨的语气憎恶却又无能为力,季睿修却懒得和他分辨一句。
“我只想知道你们的藏身之地。”
“我不知城中之人藏在何地,但山里的就在,就在清河村西南百里之地的洞xue里。”
西南百里,近乎进入大雁山腹地了,即便他们派人进山,也不会到那么远的地方,毕竟,即将开春,饥饿了一个寒冬的野兽将是何等凶残。
“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
“两百多,至于武器,也就为数不多的弓箭和大刀罢了。”
“你应该不是一个人下山的吧,和你来的同伙呢?”
钱墨嘴角扬起一抹讥笑,似乎是在讥讽不屑,至于是对谁便不得而知了。
“一共四个人,约好申时二刻在城外窑道集合。”
“你没说谎吧?”
卫潜知道少有人能扛过严刑峻法,只是钱墨一开始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儿,这一种刑罚就让他认了?莫非是自己高看了他?
“哈哈哈,我用得着说谎吗?我只求,只求你们给我个全尸,别将我丢到乱葬岗,魂魄无依,不能轮回。”
卫潜翻了个大白眼,如今这样的情形,钱墨想的居然是这种事,也是奇人。
“把他关到牢里。”
吩咐好后,两人出了大牢,卫潜去安排兵力,准备活捉那三人。
季睿修一路到了后院,远远地便瞧见绿梅下那抹纤细的身影,他直直地盯着梅花,似是透过此回忆着什么。
季睿修几步走近,将少年搂进怀中,多一份力,怕弄痛了怀中的人,少一分力,却又怕怀中的人感受不到他炙热的爱。
“问到了吗?”
林慕嗅着季睿修身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方才那些胡思乱想也如过眼云烟般,没了踪影。
“嗯,你方才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这绿梅开得甚好,我只是想起了五岁生辰时,娘亲亦曾在木府满院的梅花中yin诗。一心一意,却得不到一份理想中的爱情,不争不抢,却架不住别人的暗害,娘这一生,实在是太苦了。”
“所以,你要牢牢抓紧我,陪我看遍世间万物,感受你娘未曾得到过的刻骨铭心的爱,弥补你娘的遗憾。”
“嗯,谢谢你,我爱你。”
季睿修不再言语,只是将林慕抱得更紧,仿佛想将眼前之人融入自己的骨血,刻在心尖上,让怀中的人不再有忧愁,只有满心的爱和欢愉。
寒风吹来,梅花洋洋洒洒,像春日里的柳絮直痒到人心里,却是如此勃勃生机,充满希望。
林慕看着这漫天的绿梅,嘴角扬起一抹笑。
过往之事,不可追也,即便他娘痛过、伤过,至少刻骨铭心地爱过,欢喜过。此生已了,若有来生,盼他娘也能寻得属于她的季睿修,爱她、护她、伴她,给予她这世间最纯粹深刻的爱恋。
卫潜看着梅花下相拥的身影,停住了脚步,这样静谧美好的画面,他实在不忍打扰。
此刻,心中却想念起林自安淡雅从容的样子。
四月,他家后院的杏花开的正好,便是在一个普通的午后,他被杏花下一身白衣的少年深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