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林慕家田地少,双亲又十分能干,因而他只做一些较轻的农活,等到农忙过后,他时常跟着村里唯一的郎中。说来也巧,这郎中还是林慕的姑父。早两年林慕也在学堂上了几年,识得几个字,又是个细致的人,姑姑心疼林慕身体不够强壮,便叫林慕跟着学学,打理打理药田,为着这事,林家老宅没少埋怨闹腾。
林家老宅对林慕的态度很是冷淡,尤其刘桂莲对林慕的厌恶程度不亚于对许秀琴,林慕也不喜欢她,鲜少往来。但凡事也总有另外,这个姑姑对他挺怜爱,姑侄之间的关系也算亲密。林慕一直觉得他这个姑姑虽只是个乡野妇人,但却是个识大体也有主见的人。
林慕的姑姑叫林悦,年轻的时候就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许秀琴嫁进林家第二年就嫁给了刘堂。对林悦来说,他的大哥虽然木讷,对自己和二哥是真的疼爱,她对大哥的感情也很深,林慕的到来愈合了夫妻俩的伤痛,而且林慕本身也很招人疼,因而这些年她是真的将林慕当做自己的亲侄子来疼的。
林悦夫妇只有唯一的一个儿子,按理说他这表哥本可承袭父志,奈何实在不喜医术,早两年就到永安洲一家铺子当了学徒,这夫妻两这两日就是去看儿子去了,林慕也就闲了下来。
割板坡离村里大概三里地远,即使乡下人脚程快,来回少说得个把时辰,午饭肯定不回来吃,林慕得给他们送去。不过日头还早,便想着先去打两篮草。
这个季节最不缺的就是青草,来回割了两篮也就半个时辰,再做吃的,送去的时间刚刚好。家里的吃食大多是许秀琴做的。林慕偶尔打打下手学来的厨艺,做出来的味道倒也不错。
农家大多吃的简单,随便做了两个菜便整齐装进食盒,见日头逐渐大了,林慕从梁上拿了顶草帽带上,就提着食盒往割板坡走去。
这个时节正是春播农忙的时候,林慕家人丁少,又因林生有点打猎的本事,虽攒了点家底,但这两年也就置办了两亩上等水田,加上当年分家得的那两亩旱地,统共四亩田。田地多的人家还有的忙,这不一路走去,看见不少人家还在忙着春种。
季家给的工钱不低,村里劳力充裕,林慕觉着去季家做工的人应该不少,但半路上却没遇到什么人,正想着许是自己出来的早了或是晚了,前方却隐约传来吵闹声,听着很是热闹。
走近一看,却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正在争吵,两人都是十四五的年纪,少年着一身象牙白锦缎长衫,肤白如玉,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明明是一男子,眉眼间却是说不尽的风情。女子虽穿的简单,但遮不住窈窕的身姿,那放佛要溢出水的眸子,端的是楚楚动人。
少年名叫田钰,是村里田夫子的老来子,田夫子是个举人老爷,喜欢村里的环境,便在村里置办了田地,村里种他们家地的人不少,又在村里的学堂讲学,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而这少女则是林慕名义上的堂姐林玉莺,林慕的二叔林学现在在镇上一家食馆当掌柜,因为很会说话也有些本事,听说很得东家重用,而他唯一的儿子林自安早两年考取秀才功名,在村里这样的人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又因大瑜朝女子稀少,林玉莺又是十里八乡的美人,林家也没有按一般农家一样教养。
占了清河村的好山好水,村里样貌出挑的不少,但说起最亮眼的当属眼前两人。按理说这两人甚少有交集,今日却在大庭广众前争吵,也不知是为了何事。此刻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多数是提着食盒的,估计是要去割板坡送吃的,林慕不是多事之人,他与林二叔一家关系尴尬,便想匆忙离去。
“哎呦喂林慕,你堂姐和田公子吵起来了,你不去看看?”还没走两步,旁边一个大婶便叫住了林慕,林慕一时也不好装作看不见。
“你林家偏心眼的事村里谁不知道,你家的青砖绿瓦在村里好生气派,在看看你大伯家,嗞嗞,怪不得教出来的女孩这样恬不知耻。”田钰一席话说完,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大了,当年林家分家一事村里人尽皆知,都觉着对林生不公平,只是终归都是别人的家事,也就只能私下议论,只是这几年,林学家的日子过得越发的好,那些议论也被压平了不少。
在大瑜朝女子本就娇贵,林玉莺又是个美人胚子,自打出生还没有这么被指着鼻子骂过,田钰一番话说得她脸颊通红,竟是要流出眼泪。有汉子不忍心,但田家势大又不敢轻易出头,一时间倒是颇为安静。
“你田家家大业大,也不该如此欺辱我一个女子。”林玉莺话音才落,田钰身边的一个女子便笑出了声,林慕见过几次,那女子应该是田钰的侍女。
“乡下的野丫头,以为有几分姿色便可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季少爷这样的人物你也配想,一个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能说出这样的话,真不觉得丢脸。”
话说到这份上,脸也撕破了,林玉莺掩去眼里的屈辱和不甘,抬起那双泫然欲泣的明眸,眼里只剩骄傲。
“今日之事,不过是小荷的玩笑调侃,田公子是季少爷什么人,就为了这些无谓的玩笑话,如此屈辱我一个女子,家里的事都是长辈做主,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