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方才江倦拦住他,不要他行礼,白雪朝却要等薛放离发过话了,才不再挣扎乱动的原因。
往日江倦被养在身旁,白雪朝从未想过要江倦日后如何,他只想他这外孙,不要太出众,做一个普通人,平安顺遂足矣,所以许多事情都没有教过江倦。
可是现在,白雪朝又有点后悔了。
江倦什么也不懂,现在薛放离愿意纵容他,那么以后呢?
若非江倦在场,白雪朝有许多话想与薛放离说。
比方说,他这个外孙从来没有坏心,日后他若是哪里做得不好,好好与江倦说,不要对他发脾气,待他耐心一点。
比方说,若是江倦惹得他不悦,这绝非江倦本意,他只是真的不懂,不要责怪他。
但是现在,薛放离又说他坐上这个位置,是为了江倦。
白雪朝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薛放离又平静地说:“白先生年纪大了,既然来了京城,不若就留下来。”
薛放离看了一眼江倦,“他也能少担心一些你。况且……日后孤再惹他生气,也有一个去处,更有人为他撑腰。”
“白先生待在京中,也可以看一看,孤对他这样,究竟只是一时,还是一辈子。”
白雪朝的顾虑,薛放离完完全全地说了出来,也为他提供了一个解决方式。
江倦倒没听出他们之间的暗chao汹涌,只是听见薛放离说让白雪朝留下来,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江倦很是期待地问:“外祖父,你要不要留在京城呀?”
白雪朝看着江倦,笑得很是和蔼,“你想外祖父留下来吗?”
江倦点头,“当然想的。外祖父你在这儿,我还能多陪陪你呢,你要是回去了,我们一年才能见上几面,我不想这样。”
白雪朝注视着江倦,过了好一会儿,他慈祥道:“好,乖孙想外祖父留下来,外祖父就留下来。”
留下来也好,他能多陪一陪斐月,他在京中也有许多旧友,时不时可以出来聚一聚,在山中逍遥,留在京中,陪着他这外孙,自然也是快活的。
江倦一听,眼神晶晶亮,“好!”
白雪朝拍拍他的手,见江倦笑弯了眼睛,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乖孙去哪儿,外祖父都陪着你。”
江倦过来探望一趟白雪朝,竟还有了一份意外之喜,白雪朝也会留在京城,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白雪朝到底年纪大了,又病了这么一场,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多少有点乏了,江倦便没有再拉着他说话,而是与他道别,让白雪朝休息。
至于白雪朝的病情,江倦问了兰亭,得到已无大碍的答复以后,这才与薛放离回到了轿中。
“回宫?”
“嗯。”
江倦点点头,轿子被人抬起,结果还没走多久,就有一人追了过来。
“陛下!陛下!”
“皇后——!”
江倦掀开轿帘,喊叫的人是高总管,他抱着一个冰鉴,跑得气喘吁吁,江倦连忙道:“先停一下。”
轿子被放下地,高总管总算追了上来,他扶在一旁的墙上,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皇、皇后,这是您上回要吃的……”
“要吃的冰酪。”
高总管从冰鉴中捧出一只碗,江倦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与薛放离去行宫之前,他嫌热要吃的东西。
只不过当时很不凑巧,高管事才去准备,就有人传报弘兴帝病重,江倦只好立刻与薛放离动身赶去行宫,并没有吃到冰酪。
江倦接过这只碗,对高管事道谢:“谢谢。”
高管事笑了笑,“没什么。皇后,您快些尝一尝。”
江倦就吃了一小口。香浓的nai味,细腻冰寒,入口即化,里面还放了薄荷,清清凉凉的,很是解暑。
只一口,江倦就爱上了冰酪的味道,他感慨道:“好好吃。”
高管事见状,颇是得意道:“奴才跑遍了京城,总算找到了这个方子,让后厨照着做,皇后喜欢就好。”
顿了一下,高管事又道:“既然皇后喜欢,奴才回去就把方子交给兰亭,待她回了宫,也可以一并带回去。”
江倦点头,“好。”
可是他说完,又意识到了什么,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高管事:“你不与我们一起进宫吗?”
高管事小声地说:“皇后,奴才还有个相好呢。”
进了宫,可就得做太监了,高管事可不乐意,他嘿嘿一笑,“奴才替陛下与皇后守着离王府也是一样的。”
江倦可算反应过来了,不过这也也好,江倦“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高管事摆摆手,他一看天色,忙道,“天要黑了,皇后与陛下快些回宫吧,莫再路上逗留了。”
“好,我们走了。”
江倦朝他挥挥手,轿子重新被人抬起,高总管满面笑意地行了礼,就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