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起眼,缓声轻语,携着云散露出的阳光,照进另外三人耳中。
“有意见吗?”
无端地令人发寒,半点没有阳光该有的温暖。
“没…没有。”桑砯结巴道,她旁边的梅逊香已经毛了,跟炸毛的猫一样紧紧贴着她。
谢前辈,怎么心情突然不好啊?Yin晴不定的,可真吓人。
谢亦朝他心情没有不好,也说不上差,就是稍微懒得收敛,他这副凉薄面相做神经病是破坏性最厉害那种。
舒清晏夹给他一块挑去细刺的鱼rou,嫩生生地落在干净的碗里。
对面的桑砯和梅逊香跟见鬼似的,看着谢前辈眉梢眼角晕起暖色,暗自感叹前辈和舒老板感情真好啊。
就是……亲密了些,亲密到让人误会。
梅逊香是有过情感经历的过来人,虽然季峤川是个渣,但因为是渣被动了解到更多,她觉得谢前辈与舒老板的氛围有些奇怪,好兄弟她见过如陶岁、林展元,可能想象林展元给陶岁用指腹擦嘴的画面吗?
她打了个哆嗦,陶公子是位君子,但君子也是有脾气底线的,林展元若敢如此,不得被折断手……
随之,她又想了想自己给朋友夹菜,会不会细心挑去鱼刺,好像…不知道。
她曾经给桑砯剥过虾,尽管是她吃饱了,干坐着觉得无聊才做的,但算得上是她人生第一次,估摸也会是唯一一次。
梅逊香瞟了眼右边的青衣姑娘,我应该没喜欢女子吧?
明明是在琢磨谢亦朝和舒清晏的关系,结果绕到自己身上,考虑自己莫不是弯了。
“逊香,你老看我干嘛?”实在被盯得羞恼的桑砯,连筷子都不会捏了,怎么动都以为自己会出丑。
梅逊香注视着总沉稳的姑娘少见的羞涩,觉得挺可爱的,然而并没有心动的感觉,唾弃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本正经道:“看你长得漂亮。”
“少打趣我。”桑砯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样貌比不上对方,怎么会是看她长得漂亮,她在美人众多的修真界,只能算普通。
梅逊香嘿嘿笑,那张端丽的脸透出难掩的憨,聪明地转移话题:“谢前辈,您打算在哪里开店啊?”
谢亦朝细嚼慢咽口中的鱼rou:“鹤嘉城。”
“所以,就我一人被落下吗?”梅逊香鼓脸,不开心。
桑砯道:“我们可以书信联系。”
梅逊香不答。
四人默默无声地用完可能是最后的一顿饭。
临近结束。
谢亦朝把独属于晏朝百宝阁售卖的丹药丹方交给桑砯,他就不去鹤嘉城了,开店的事宜一律交给陶岁,陶岁在那里有人脉,应该不是难事,报酬便是这些丹方,加上客卿身份,足够对方出钱出力,认真经营他的店。
桑砯也有个容身之处。
西际云霞敛沉,渲染的斑斓色彩渐渐隐没,傍晚的风勾着缱绻雾暝,拂起漫步河岸的四人衣袂。
两两成对。
落在后面的梅逊香、桑砯,静默地注目前边二人。
霞光混沌,那二人却像是知道前路,坚定地往前。
一人揽住另一人,将不同的步调调成了一致。
“清晏,靠过来点嘛。”
“……”
谢亦朝当然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他依旧没有收敛,牢牢地固住身旁的人,掌心轻轻摩挲柔韧的肩骨,逗着人显出更多的表情:“每次都躲那么远,担心我吃了你?”
他的声音在末尾压得有些低,藏着钩子般要勾引谁。
舒清晏偏偏头,耳朵离他远了些:“师兄不是妖怪。”
谢亦朝:“哦?”
“不会吃人。”舒清晏认真道。
谢亦朝轻笑:“吃人可不只有一种意思。”
“?”舒清晏。
谢亦朝:“说了你也不懂。”
舒清晏:“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谢亦朝一想,他面前的主角是重生的:“你确实懂。”
“……”打什么哑迷?舒清晏。
谢亦朝忽然道:“你看那鸟是不是有点眼熟?”
一抹藏青色掠过天空,正巧在他们头上盘旋啼鸣,约莫是确定目标,俯冲过来。
锋锐的风息切割出尖利的细响,一根绒羽轻飘飘掉在空中。
陶家的信使。
谢亦朝摸摸藏青鸟的脑袋,扔给它一粒丹药,尖喙准确地接住珠圆玉润的小还丹,脖子微仰就吞进喉咙里。
它降落至谢亦朝的左肩,熟稔地梳理起自身的羽毛。
舒清晏的视线不可抑制地跟随它,光滑柔亮的毛羽一看就很好摸。
藏青鸟五感灵敏,神光熠熠的黑眼朝他注去,顿时读懂这位人类的渴望,骄傲如它满意地欣赏番在它奇怪审美中鸟类才是漂亮的,都不得不赞叹人类是它见过最美的人,比它想追求的母鸟还好看。
羽毛扇动,倾过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