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怎么想怎么诡异。
江牧啧了一声,刚才心里升起来的难过散了几分,开始仔细思索这个幻境。
按理说,他之前遇到的那个幻境已经破了,再强的幻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这个大乘期的神魂拉进下一个吧。
……难道说,这不是他的幻境?
别说,还真有点可能,要是这是针对他的幻境,怎么可能他自己是这副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样子?
所以说,这是针对闻斜的?
江牧的心情又复杂了几分。
从他之前的那个幻境就能看出来,这玩意儿是抓着人最痛得地方下手的,而闻斜最痛苦的经历,是当年见证了他的死亡。
他没再想下去,抬步走进了院子里,出乎他预料的,院子里竟然没有前来吊唁的人。
江牧愣了愣,继续往他的卧房里走。
果然,卧房的床上正放着他的尸首,“他”衣衫整齐,连头发都一丝不乱地披散在脑后,跟百年后江牧看到的就只有唯一的一点不一样,就是“他”身下躺的还是床,不是他师姐的那坨千年玄冰。
房间里面不算上江牧,有两个人——闻斜和顾吹雪。
他们两个身上都着了一身素白,顾吹雪站在床边,眼含担忧地看着闻斜,像是想劝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明明是这个修为的人了,体型是不会轻易变化的,可她却好像真正消瘦了好多,眼睛通红像是才哭过,连脸色都透着苍白。
跟她一比,坐在床边的闻斜表情就正常了很多。
江牧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下一瞬,他就打脸了。
这小子正常个屁!
——只见他眉眼平静地一手握着“江牧”的手,一手时不时地挑一挑长明灯的灯芯,那样子,就像是完全不觉得他旁边躺的是具尸体一样!
江牧:“……!”
这小变态!
顾吹雪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小斜,你宗主师伯和小师伯都在前山招待客人,你……”
她不说了。
江牧知道她为什么不说了。
那小兔崽子眼睛都没抬一下,完全不像是把他的花话听进去的样子。
他心里不太好受,顾吹雪也是,眼睛里慢慢地又蓄起了泪,她哽咽着,强迫着自己继续说:“小斜,你在这儿也已经坐了三天了,听话,先去休息一下,你师尊他已经——”
“师伯,”像是不想听到她后面的话,闻斜凉凉地打断了她:“别说了,会把师尊吵醒的。”
顾吹雪募的破防,哭出了声,捂着嘴跑了出去。
房间里的闻斜深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茫然,却又在下一瞬恢复了平静。
他像是真的害怕会把“睡着”了的师尊吵到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师尊”已经冰凉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半息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门口,耳朵红了点,缓缓地俯下身,嘴唇在“江牧”的额头上碰了碰。
他像是一个得到了满足的小孩儿,做完了坏事之后又飞快地直起了身体,若无其事地又挑了挑长明灯的灯芯,唇角却微微向上翘了翘。
江牧看得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揍了一拳,又闷又疼。
闻斜从小就没了双亲,一直把他当成唯一的亲人,更何况他还……暗自爱慕了他许久。
突然有一天他就没了,他该有多痛苦,有多疼。
画面再一转,这次还是在他的卧室里,不过这次人多了很多,看样子应该是要给他下葬了。
闻斜执着扶尘剑站在他的尸首前面,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堆人,点苍剑“嗡嗡嗡嗡”地响着,浮在半空中,好像是不让任何人碰他的尸体。
南符子也是一脸的疲倦,却还为难地劝他:“小斜,我知道你跟着你师尊长大,你舍不得他,但是现在头七已过,你师尊也应该下葬了。”
第21章 白夜不知琉璃火(12)
闻斜不为所动。
顾吹雪咬了咬下唇,也跟着轻声说:“小斜,阿牧他……已经走了,你就是再无法接受,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要是他还在……”
她说着说着哽咽了:“你师尊多疼你啊,要是他还在,他也会心疼的。”
闻斜的眸光淡淡地从她身上划过,像是看了她一眼,又像是随便一瞥。
顾吹雪说不下去了,她微微别过了脸,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在场的不少人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红了眼眶,只有闻斜像是完全把自己同这个空间隔开了,缄默地、眸色平淡地看着他们,宛如一个守着宝贝的傀儡。
沈霜白轻轻咳了一声,他的脸上也满是疲惫,开口的时候嗓子都是沙哑的:“小师弟他……躺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小斜,你总要让他入土为安的。”
闻斜还是没有动。
江牧看着心里难受,别开了眼,看见他宗主师兄带了点儿无奈不动声色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