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重羽瞬间便觉得冷汗布满了他的脊背,他眼前是什么颜色,已是有些清不清楚了。
红与白交织着,将他身上之前仍带着萧云谏体温的斗篷,热度吹散。
他哑了嗓子,根本呼唤不出来任何的语句。
可身体的本能,也让他随着凌祉一起,奔赴向了那悬崖之处。
跌跌撞撞间,他却是骤然又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神君没事!
他急忙拉住凌祉的手腕,力气大得凌祉都被他拽了个踉跄。
凌祉赤红着一双眼,强忍着怒气说道:“放开。”
炎重羽却是猛地摇摇头:“你听我说,神君没事的!他……”
可凌祉就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也不会去听一般,继续又咬牙切齿地道:“我再说一次,放开!”
炎重羽却是愈发得死死按住凌祉,又道:“神君同我说过,在他出事的时候,我也得安抚住你!凌祉,你醒醒,你听我说——”
凌祉却根本没有给他言语的机会,他已经是被突然爆体的魔力焚烧了所有的冷静。
他抬手,剑尖直戳了炎重羽的腰腹。
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好不犹豫地捅进去一般。
就像他从前所言,他在意的不过就是一个萧云谏。
不论是炎重羽亦或是青鳞,皆只是因为萧云谏在意他们罢了。
他只要他的阿谏罢了。
炎重羽垂头瞧了一眼,剑尖已是将他的衣物挑破,割伤了皮肤。
他抿了抿双唇,松开了凌祉,又退后了一步。
可他却没有停下说辞:“若是神祇陨落,会有天道哀鸣。现下没有,所以说明神君无事。凌祉,他还活着!难不成,你想要先他一步去送死吗?”
凌祉脚下一顿,炎重羽见他似是听了进去,便又说道:“你可瞧见了,方才梦神虽是受了那般重的伤,可是神君却未曾悲鸣哀悼,正是因为他未曾瞧见天道降下的哀鸣,他不担心。”
凌祉的步伐停了下来,他身上的燥气也减弱了不少。
指尖扑出的黑烟,如今也变淡了许多。
只是不过一瞬,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前而行,没有一丝犹豫。
他没有回头,只是说道:“重羽,可是我们还是要去救他啊。”
炎重羽神色一滞,陡然奔行了起来。
他们方才所在之地,离着悬崖边并不近。
只是萧云谏用了风作为他的脚步,便是一转眼就到了跟前。
如今就算他们疾行而至,瞧见的也是什么都瞧不见。
幽黑深邃的深渊,如同一张吃人的大嘴,只要进去了,便出不来。
凌祉眼底的红消退下去了大半,只是额间那魔纹,仍是固执地存在着。
他对炎重羽说道:“我下去看看。”
炎重羽忙拦着他:“凌祉,你可曾听闻神君说过——这深渊下无法腾云,亦是无法御剑。你若是想去,便只有一旁那不知何时会断掉的藤蔓!你……”
“那我也要去寻他!”凌祉打断了炎重羽的话语,“就算是陪他死在崖底,我也要下去!”
他说罢,将方才萧云谏刻意落在山上的杀生唤情剑又留给了炎重羽。
便是要与萧云谏同葬一处了。
凌祉甫要拴上藤蔓,却是听闻轰隆隆的声音,炸裂在耳畔。
那声音只巨大,便是用灵力急忙封上听觉,都觉得自己一瞬间是骤然失聪了的。
炎重羽攥紧了剑。
凌祉却是瞧见随之而来的山崩地裂,眼前竟是瞧见那深渊的底部,愈发得近了起来。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让他们长起来一样。
凌祉眯起眼睛,可见的是长起来的山体上,却是有一人而立。
——“是碧璋,不是阿谏!”
不是阿谏!
凌祉仿若再次被他体内的魔力所控制,叫他再次混混沌沌,什么都理不清楚一般。
可他忽而又想起了萧云谏曾经在他耳畔说的一句“师叔,静心”。
口中默默念起了无上仙门所传授的静心诀来。
他的眼底尽是黯淡——
因为他找不到他的光了。
静心诀念完一遍又一遍,他还是未曾听到有天道的哀鸣。
想及炎重羽所言,他的阿谏一定是还活着,还等在某一处,等自己去寻他!
息雨的剑灵冒了头,便是不必非要让凌祉来控制这一柄剑了。
凌祉放开了紧握着息雨的手,而是将杀生唤情剑出了鞘。
他用利刃划破了自己的掌心,让自己的鲜血均匀地滴在整个剑身。
他做完此事后,却是将杀生唤情剑束在胸前,口中默默yin唱着——
他不知道那是否可行,但也只得拼死一试。
古法的yin唱愈发得快了起来,他的浑身上下如同被魔气的黑烟笼罩。
迷蒙中,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