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重羽却是听他们稀里糊涂地就要将自己贡献出去。
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扬眉道:“如今是该争论谁去当这‘rou身’的时候吗?凌祉,先头你与神君还说我不够冷静,不能坐下好好商讨对策。可你们不瞧瞧你们自己吗?现在成了个什么样子!”
他朝着萧云谏身子一旁的空处努努嘴,又道:“凌祉,我知你不想要神君赴险,我与青鳞更是。从我们踏入停云殿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整个人、整颗心都奉献给了神君。”
“你可晓得,旁的神殿大神官、神侍,可从未有停云殿这般久未曾换过。他们大多都为自己的神君奉献生命,又或是重伤回了原族去。我这般没了羽翼之人,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将我赶回重明鸟一族去了。”
“可神君他对我们不一样,他与旁人的冷漠,亦是不一样。就如你一直所言,即便是面上瞧着那般骄矜,可其实他心软得一塌糊涂。青鳞为着神君走上这条路,我能理解,换了我……若是没有选择,我也会去这般做的,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宿命结局。”
“但我们还未被逼到极致,不是吗?”炎重羽重重地说道,“梦神不是在临行前,告知了我们,他回到九重天上去寻那更为不伤人害命的解决办法了不是吗?我们缘何不能等他呢!”
凌祉如雷贯耳。
他先头说炎重羽是关心则乱,自己又何尝不是?
遇上关于萧云谏的问题,他便全然失了分寸去。
炎重羽如一记重锤,点醒了他。
他们并非无路可走、无路可退。
他们还有前路,即便那前路也许一样的荆棘密布。
可到底也不用旁人血rou去铺路。
青鳞却是轻声啊了一下,耷拉下来了脸,说道:“那我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炎重羽冷哼了一声,骂道:“你也知道自己蠢笨,做何事之前也理应同我们商议一番的。”
青鳞垂着头,绞了绞衣角,小声说道:“抱歉,我也不晓得……”
炎重羽也没再言语,毕竟那日梦神也是在青鳞已经离开之后,方才对他们说了这番消息。
凌祉感受着身边萧云谏的气息热度,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抱歉重羽,方才也是我唐突了。”
炎重羽没由得笑了一声,说道:“那我们扯平了。我对你说过抱歉,你也一样。”
凌祉缓缓勾起了唇角。
萧云谏幽幽转醒,便瞧见这幅场面。
他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脖颈,说道:“方才……是怎般回事?我怎得忽而晕了过去,是不是有人打了我?”
青鳞躲在锦被下方的手指头,露出了个尖尖来,指向了凌祉的方向。
“凌祉!”萧云谏怒不可遏,提高音调又道,“你便是那几百年的苦头还未曾吃够,非得要再来上几百年吗?”
凌祉脸色没变,笑面相迎,说道:“阿谏可是舍得?”
萧云谏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他如何能舍得,他要是再与凌祉因着什么缘故分开几百年。
他自己恐怕先是受不了的那个人了。
萧云谏叹了口气,叹得亦是自己。
不过他打眼瞧着面前一派和谐的景致,诧异万分——
凌祉的眉头舒展了,紧紧挨着自己,倒是给他的燥热降了降火。
炎重羽的手也安安稳稳地叫青鳞替他包扎上了,再没有一点的怒火中烧。
而青鳞也乖乖巧巧地窝在床上,对着萧云谏说道:“神君,我暂且不会想要去跳什么铸剑池了。方才是我急躁了,神君可能原谅我?”
他眨了眨依旧圆滚滚的双眸,萧云谏即便是瞧着一张碧璋的脸,也如何说得出一个不字来。
萧云谏疑惑地扭头看向凌祉,见凌祉仍只是笑着,却不为他答疑解惑。
没由得捅了凌祉一下,说道:“连你都不告诉我?好嘛,从今往后我的大神官与神侍,便都成了你的去呗。我这人本就心眼尖尖大,可做不得那豁达之人。”
凌祉缓缓而又笑意盈盈地道:“阿谏莫要吃醋。”
萧云谏斜他一眼,硬声硬气地道:“我如何吃醋了?我哪里有吃醋?我不过就是说了如今的客观事实罢了。你瞧瞧面前这幅场景,便是谁人来了,都得说是你们有事情瞒着我。也好,如今我成了局外人了。”
炎重羽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他又是劝告又是微微嘲笑道:“神君,您可莫要忘却了自己身份。您如今还是这六界的风神,若是此情此景传了出去,恐怕会叫那些个凡人的全盘幻想破灭了。”
萧云谏懒得理他,只留下个眼白瞧着他。
他如今这一遭,倒是更将屋内的气氛从冷情转了欢欣。
凌祉瞧着萧云谏,就明了了他做此事的含义。
即刻便道:“若我是凡人,我见到风神这般,我会更崇敬于他的亲和。”
萧云谏啧了一声,说道:“瞧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