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修见状,狐疑皱眉。
“怎么了?”龙四海问。
常修摇头:“没什么,碰见了个熟人而已。”
两人在东宁楼外就此分别,常修下午还要办差,便提着龙明娇给的点心回到了昭狱。想起龙四海那看好戏的眼神,他狐疑地打开了那个好看的琉璃盒子,从里头夹了一块儿酥皮小点放进嘴里。
在舌尖碰触到内馅儿的那一刻,他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便是脖子两侧青筋暴绽——
甜,咸,酸,辣,杂糅,还和着一股nai味儿夹杂着猪油味道。他好不容易咽下这点心,转头神色惊恐地看向那个流光溢彩的十二花点心盒,心里不禁怀疑:
这六公主当真是谢他,还是想要他的命?
另一厢在宫里,刚刚解了禁足的叶鸢在呼吸到自由空气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招了自己娘家侄儿赵景沓入宫。
赵景沓在这两个月中可算经历了大起大落。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赵沉渊带着他的母亲离开了赵府,过了几日,他的父母便被官兵捉了起来,菜市场斩首,赵家自此,便只剩了他和思儿二人。
思儿在抄家的时候受了惊吓,昏迷不醒,姨母又被禁足,他这两个月来过着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尝尽了白眼。
更别说,两个月前龙四海来赵家的时候,打伤了他的肋骨,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赵家转眼被抄,他连看大夫的钱都拿不出来,只能硬撑着,撑到叶鸢解了宫禁,已经快瘦得没了人形。
叶鸢瞧见自己侄儿颓唐狼狈的模样,心疼不已,连忙唤来太医为他看伤。太医摇摇头,只道赵景沓被伤了肋骨,错过了最佳调养的时机,怕是要落下病根。
叶鸢盛宠多年却无嗣,对赵景沓这个侄儿完全就像是亲儿子在疼,甚至比龙康宁还要多出许多,听见这话,只觉自己心尖被剜下一块儿rou来。
“我可怜的沓儿,这两月真是委屈你了。”她抚着赵景沓柔软的发丝,心疼得无以复加。
赵景沓自是听见了御医的话,想到自己这两个月受到的苦楚,可天人相隔的父母,恨得眼里快要渗出血来:“姨母,都是,都是龙四海,龙四海那贱妇,我,我要去杀了她,为父亲母亲报仇!”
他情绪十分激动,猛地咳嗽起来,叶鸢赶紧安抚:“你放心,姨母不会放过她的。”
叶鸢让赵景沓先搬进自己在京郊偷偷购入的宅子里,又命绿枝遣了人,细心照料着。
这天晚上她坐在殿内,屋里只点了一盏烛火,在夜风中缓缓摇曳,光影明灭打在她的脸上,满是寒凉。
她招来绿枝,在她耳边细细地吩咐了几句。
绿枝惊讶地抬起头,声音惊恐:“娘娘,此事……三思呀。”
“三思?这是她自找的。”叶鸢声音冰冷。
和离了的妇人,好好地在她的公主府待着便是,非要多管闲事,为了赵沉渊那小畜生,竟然将她妹妹妹夫一家都赔了进去。
既如此,便休怪她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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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阵阵,吹散了天上云彩,月亮露出了明亮的脸庞。
打更人敲响了子时的锣声,通京绝大部分的地方陷入了沉睡之中,然而位于城西的西门街巷,热闹却才刚刚开始。
灯红酒绿中,各个ji所门前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八面玲珑的老鸨站在ji所门口招揽生意,迎来送往,忙碌非凡。钟韵楼的老鸨是个年轻妇人,不过三十岁的模样,一身玲珑八宝裙,系得紧紧的腰封衬出曲线窈窕,远远瞧见一个熟悉身影,赶忙上前热络地招呼着:“唉,这不是明大人吗,这般神清气爽,可是逢了什么喜事?”
明苑咧嘴一笑:“喜事,大喜事。”
升迁的诏书今早下来了,明儿他就是正正经经的工部尚书,一品大员。在朝堂沉浮数十年,一朝得了青云志,他心中快意无以复加。
朝着鸨母挥挥手,他颇为豪气道:“云鬟呢?今晚爷要她陪!”
明苑是钟韵楼的常客,云鬟是他的老相好。
与家里的妻子大眼对小眼三十余年,他早就对那张老脸厌倦透了,恰好十年前有同僚带他来这钟韵楼,这便认识了云鬟。
云鬟比他小十几岁,长得漂亮,脾气温柔,床上功夫又是一绝,因此他们这一好,便是十年。
他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想要为云鬟赎身,让她进府当个妾,可惜家里的母老虎实在可怕,他每每提起此事,夫妻都是好一顿闹腾。
“云鬟正等着您呢。”老鸨十分会察言观色,满面笑意地将明苑带到了楼上。
一开门,只瞧见身形窈窕的姑娘正在对镜自梳,见了明苑进来,却将梳子一放,扭过头去。
明苑脸上堆笑,好声好气地上前哄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生气了?”
“你都多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女子晶莹红润的唇微微翘起,不满的嗔他一眼,眉梢眼角俱是娇俏。
“我这不是前些日子忙,这一得了空便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