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拎着勾魂锁进来,僵白的脸嘿嘿一笑:“正好来附近出外勤,闻着香就过来了。”
说完,他深深嗅一大口,只见法坛上三根香燃的飞快,香灰簌簌掉落。
谢不宁:“……”
神他妈出外勤,地府果然与时俱进。
看对方吃的满意,谢不宁表明情况:“是这样的,这是窦家老爷子,昨夜他和司机路过江南城隍庙,遇到一个饽饽摊子,买饽饽的时候疑似和黑无常大人起了争执,回家后昏迷到现在。”
要真是黑无常报复老人家吃了他一个饽饽,谢不宁也好代窦老爷子写表文烧下去,请求对方原谅。
谁知王五听了却是嗤笑一声:“什么黑无常啊,就是我们一兄弟,诨名‘花巾子’。”
谢不宁讶异:“不是黑无常,是花无常啊?”
“……”
王五无语地道:“你要这样叫也没错,确实听他说在城隍庙附近碰着个不识好歹的老头。”
听他口风,倒像是知道事情真相,谢不宁立即又往香炉里添跟粗粗的香,问道:“所以窦老先生出事和花无常有关?”
既然王五称他兄弟,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五看他一眼,享受地吸一口香火,有些飘飘然道:“也不是我兄弟害的他,而是那卖饽饽的,本来就不是人!”
原来,诨名“花巾子”的那位Yin差路过城隍庙,见到一鬼装作卖饽饽的人,迷惑了窦老爷子。
这Yin差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上去破坏那鬼的诡计,谁知窦老爷子不止脾气犟,还倚老卖老地批评他年轻人不讲理。
这可把花巾子冤枉坏了,论年纪,窦老爷子在他面前才是年轻人……
后来的事情谢不宁也知道了,窦老爷子怕人跟他抢饽饽,几口把一个硬面饽饽下肚,亏得他老人家牙口好。
鬼做的食物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饽饽看上去新鲜热腾,吃进肚里就是一团腐物——关键是现代设备还查不出来,不就只有等死了。
说起来那Yin差也是好心,谁知窦老爷子还能抢着送人头呢,硬是吃下去了。
“看来,你那兄弟叫红领巾更贴切啊……”谢不宁感概道,多么有正义感的Yin差!
王五死的久,也不知道红领巾是什么梗,吃香火吃上头了,直道:“嗯嗯,好,好名字!我早觉着他那诨名猥琐……”
旁观的人既看不见王五,更听不到他说话,听谢不宁扯到什么“红领巾”,都是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出声打扰,憋得慌。
既然找到根由,事情就好办了,烧一道符给窦老爷子把腐物催吐出来就行。
谢不宁走到他床边,掀开盖住肩膀的被子,这才发现窦老爷子肚子不正常地鼓起。按了按,硬邦邦的,窦老爷子随即在昏迷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团腐烂东西吃下去,年轻人都受不住,更别说一个老人家。
这时,王五吃完了香火,一抹嘴,把手上的勾魂锁垂了下来:“对了,你刚说这老头叫什么?”
谢不宁心想人家好歹做过国家级干部,虽然退休了吧,但你一口一个老头忒不尊重了。
“窦老先生……”谢不宁也不清楚人家全名,看向场外援助,“本名是?”
窦文岩和妻子对视一眼,说道:“窦奉尧。”
王五掏出个旧本子,唰唰翻了翻,指着其中某一个:“那就没错了,我来勾他魂的。”
谢不宁:“…………”
搞什么鬼!兜了一大圈子感情你是来把人送走的!
谢不宁风中凌乱了,心说我请你来帮忙的,不是来给我雪上加霜的啊。你丫香火吃也吃了,这会儿才跟我说人要挂了,流不流氓。
嘴角抽搐着,谢不宁生疑道:“我看窦老爷子面相,寿数不该就到头,你弄错了吧?”
王五合起本子,别在腰上,“没错,窦奉尧,七十九命里有一大劫。我那兄弟帮他一把,可惜他没渡过去,嘿嘿,那就怪不得我了。”
可谢不宁万万不能让他把人带走,赶紧阻止道:“等等,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王五撇了撇嘴:“我觉得抢救不了了叭……”
谢不宁顺着他看去,只见床上窦老爷子还好好躺着,魂却坐了起来,正睁大眼稀里糊涂地看他俩来回扯皮。
“……”
眼见王五的勾魂锁蠢蠢欲动,谢不宁朝旁边的几人大喝一声:“烧香,烧纸钱!”
窦文岩几人听着他说什么“寿数到头”“抢救”的,也猜到情况不好,心急如焚,却做不了什么。
此时听他一声大喝,身体便像上了发条,瞬间跑到坛前,点香的点香,烧纸的烧纸,一点不敢怠慢。
谢不宁来不及拿笔,手指沾上朱砂,快速在窦老爷子额头画符,他这是在跟Yin差抢人。
符成的瞬间,窦老爷子出来一半的魂魄回到身体里,总算了拖住了。
王五说:“你这可不厚道……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