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愧疚的绳索便紧紧缠绕,像是要割开五脏六腑,把他撕裂成两半。
生不如死。
没有比这更贴切的词语能形容他的处境了。
他不会忘,月yin国是如何在历史版图上消失的。当朝阳破晓,入目却是洛琛那张含笑的面庞。
假使他们不是在这样的境况相遇,会不会也同慕裎和蔺衡一样,热烈相爱,彼此相惜?
时至今日。
他没有Jing力去寻求答案了。
在被挑破疮疤那刻,他的懦弱,他的薄凉,他的无耻,全都化成chao水,将他推向崩溃边缘。
月泽兰仰天长笑,那笑声简直凄厉无比。宛若一只憎恶猛兽,扬起利爪就要扑向拆穿他伪面的人。
慕裎眸里寒光立现,正欲拔软剑折转进攻,一柄带风劲的红缨枪率先破门飞进。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
第88章
是蔺衡。
慕裎一怔。
长剑被红缨枪击中,霎时歪斜脱手,钉入承重木中铮鸣作响。
几乎同一时刻,顺玄丝而下四名死士,列成一排紧紧挡住月泽兰。
他面上惊异未褪,见蔺衡浑身是血,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转瞬便化为冷笑。
“不愧是慕裎养出来的疯狗,当真护主的很。”
提到名姓的那个神情微恍,眼睑下垂。方才挑衅刺激人的气势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内疚与不忍。
显然蔺衡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衣襟透血,发髻松乱,赭红长衫满是破口泥污。
“一个个上,还是一起?”
国君大人声冷如冰,却不漏痕迹挪动脚步,将慕裎掩在背后。
对上那双沉静眸子,月泽兰脸色愈加惨白。
十个死士,他留了六个沿路防守,剩下四个随身护卫。
蔺衡能在六名顶级高手的夹攻下突围,一路追到神庙。只怕一起上,也未必会有胜率。
赌。
就赌他鏖战甚久,Jing力过耗。
月泽兰想着,从牙缝挤出一个Yin毒字眼:“杀。”
死士得令,当即呈四方分开,上下两路专挑薄弱点展开攻势。
兵刃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死士们用的是短柄双头剑,蔺衡用的是齐眉红缨枪。剑舞翻飞,枪走游龙,不消片刻,偌大的神殿唯余兵刃砍撞的动静。
月泽兰的保命符尽数出动,慕裎自然不舍心上人再添伤了。
他抽取软剑灵巧一击,抵挡逼到面门的利刃。
死士们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然移转替换,加入混斗。
蔺衡本想阻止,定神看去,慕裎一手软剑竟使得游刃有余。浑厚内力倾灌,剑锋所到披荆斩棘,生是削下最近那人半截手腕。
“废物。”
慕裎侧目嘲讽,下一轮的进攻更刁钻。佼佼似燕,伏仰如虎,尽管对方使出浑身解数拆招,终究不敌软剑刚柔兼具。
第一个。
第二个。
第三个。
“唔呃........”
最后一个死士颓败倒地,双目瞪大,仅剩挑断经脉的四肢还震颤不止。
慕裎抹了抹溅到鼻尖的浓血,笑容璀璨:“一共二十八道,很公平。”
大局瞬息已定。
眼见着死士们接二连三折损,月泽兰仿佛整个人被笼罩上一层翳云。
他呆呆站立了很久很久,倏然轻叹:“我有罪。”
这是他留给这世间的遗言。
有罪。
或许是对覆灭的月yin国,或许是对爱上不该爱的人,又或许,是对违背良心的迁怒。
他们生在帝王家,就不可避免会遭受侵略、征伐、吞并、Yin谋。
倘若月yin强盛,月泽兰和洛琛说不定是对佳偶眷侣。
倘若不是南憧衰弱,大抵此生慕裎与蔺衡无缘。
你看
世事总无常。
所以世人才期盼。
期盼凛冬散尽,余夜星河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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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全部折损,月泽兰服毒自戕,大殿顷刻安静下来。
没有旁人,慕裎便不再强装无恙。他捂住心口,猛烈咳嗽一阵,接连吐出大团浓稠鲜血。
肩上的伤是用内力暂封的,此时卸力,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开始汩汩流淌。
“好痛噢。”
一声娇yin成功换得蔺衡呼吸急促。
买一赠一,慕裎绵软缩进人怀里,还似猫儿踩nai般拱了拱。
蔺衡暗自咬牙,心里有一万个疑问想问。但时机跟地点都不适宜,他也只得忍耐愤懑,抱着小祖宗先回宫疗伤。
因着陛下御旨,纪怀尘不敢违令追赶支援,就带领部将在神庙外焦急等候,预备随时接应独自涉险的国君大人。
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