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八只兔子,连在一起就是‘我错了,再也不敢啦’。
“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这一遭呗。”
蔺衡足尖轻点,径直跳到窗椽上坐着。
平素见惯他正儿八经的样子,乍瞧两条腿相勾晃悠,歪头嗪笑,像极爬墙头献殷勤的邻家小哥。
那份掩埋至深的少年感,竟无端让慕裎移不开眼。
须臾,小祖宗盯着恍然放大数倍的眉眼咬唇一瞪:“谁准你进来的?!”
“不是你吗?”
蔺衡满脸无辜,无辜之下却暗藏狡黠。
“你说‘滚进来’,我哪敢不从国主御令?”
慕裎不禁面色浅绯,想借机报复一番,又着实拿心上人没办法。索性往棉被里一裹,瓮声瓮气道:“那你待到旁边去反省,不许偷摸上床,不许碰我,更不许离开。”
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偏生蔺衡还就吃这套。
国君大人苦笑摇头,认命替小祖宗掖好被角,落下晚安吻,再将追逐打闹的小兔子拎到木笼里放好。
唤月和风旸已经悄声退去,入夜的长明殿寂静无声。
此时此刻在一片晕蒙澄淡的烛光中,仿佛没有了国君、国主、皇帝、太子等等世俗称谓。
只有一位俊朗青年,凝神注视着他沉醉美梦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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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慕裎被暖阳唤醒的时候,寝殿已然是空无一人了。
他下意识昂头观望,看到矮几上摆放的碗碟,面庞立即泛出层薄薄笑意。
蔺衡总会给他备好早膳,从搬到长明殿那日开始。
绵稠爽口的清粥、软滑鲜嫩的nai糕、香甜馥郁的酥酪。偶尔还会摊个鸡蛋饼,洒满芝麻点缀。
这个人啊,真是在平淡生活中,用行动把爱慕深情浸入到了他心底里的每一寸。
慕裎不由心情大好,舒展腰身,唤来侍从端水洗漱,而后叼着温热的豆沙包靠到窗椽边去晒太阳。
那八只小兔子也在,三三两两拱成一团,雪色绒毛经澄澈阳光挥洒,看上去灵动活泼,又不失慵懒惬暇。
“嗯?”
目光蓦然被一旁的画卷吸引过去,顾不上享用美味,慕裎快步走近书桌,驻足细观。
是一副新完成的画作。
宣纸上一位绝色青年正伏枕安睡,如鸦羽般的长睫轻垂,墨发未绾,勾缠在白皙玉颈和纤细皓腕之间。
唇瓣嫣红,鼻梁秀挺,使人初见一眼便心神缭乱。
慕裎倒没有迷恋到对着自个儿画像发愣的地步。
只是画作中的微末细节无不Jing巧,连衣裳上的褶皱都刻画得无比写实。
不难想象蔺衡昨晚是怎样就着微弱烛火,一笔一划认真描绘出来的。
让他心下一暖。
隐隐的就为昨儿无理取闹惹得人整夜未眠起了点内疚。
这是好现象。
至少说明一份感情中两者付出的对等。
...........于旁余来说是如此。
若换成旁余眷侣,内疚即代表弥补,弥补即代表有甜头。照趋势发展多半是浓情蜜意,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他是慕裎。
是立志在各个行业发光发热、名垂青史,唯独不好好履行人\\妻(划掉!)职责的国主大人。
是以他的内疚则代表着要搞事情,搞事情则代表着有人即将遭罪。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蔺衡:监、拆、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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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殿的小厨房离寝殿不远,走完抄手游廊,再穿过一道悬挂花枝的拱形石墙就是。
以往蔺衡在这熬汤煮粥,慕裎不时也会陪着到里间的秋千上坐一坐。
因此洒扫的宫人见国主大人莅临,不敢多言,只垂首礼必,默默退到一侧听候差遣。
没有上赶着央求苦劝。
这委实大大超乎了慕裎的预料。
然而转念一想,许是近来口味让蔺衡惯得有些刁钻,连带着给宫人们产生出错觉——会吃的人,手艺应当不会差到哪去。
人嘛,总是容易被谜之自信怂恿。
有那么一瞬,慕裎恍惚觉得做饭其实根本就不难。
无非是烹、炒、炸、煎,等菜变色将葱姜蒜沫往锅里一丢。淡了加盐,咸了加水,蔺衡能做的,他当然也能。
被‘和心上人共进午膳’的幸福感全全包围的小祖宗,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国君大人感动得一塌糊涂的画面。
于是他自发忽视掉慌张出现的两道惊恐眼神,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