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般碾压性的力量,如此多强大的咒灵又怎会心甘情愿匍匐于他人之下, 更别提对方还是本就该消失在天地间的神明们。
月读挥挥手, 其余咒灵便流水似的退下,并细心的替二人合上障子门。本就不算空旷的房间陡然只剩下二人面对面,巨大的压迫感让向来倨傲的羂索也不由得冷汗连连,除了俯首称臣外再不敢做出其他行为。
“羂索”月读冷冷的读出他的名字,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羂索只觉得胸口没来由一紧,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连呼吸都变得费劲起来。强烈的危机感将他包裹,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姐姐说,她很不满意。”
羂索神色一紧,连忙道:“这次是我疏忽了。还请天照大人饶恕,之后我必然会加倍小心。”
月读并没有回答,羂索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见月读并未继续叱责,壮着胆子继续道:“这次人类的反应出乎我们意料,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太宰治搞的鬼。您知道,他一向诡计多端。”
月读目光平静的看着羂索,明明没有任何情绪,羂索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直到月读淡淡的开口:“如果是他,的确有这个本事。”
羂索松了口气,趁机继续道:“当时没有除掉他,是我们的失误。如果您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必定会将他彻底铲除!”
然而等来的回答,却让羂索意想不到。
“关于这件事,就不需要你Cao心了。”
羂索一惊,连忙抬起头看向月读:“大人,您是要亲自动手么?”
若是月读能亲自动手,饶是太宰治有十条命也没用。
“倒不必老烦我动手,只是千年前种下的种子,也该开花了。”月读道。
千年前?种子?难道千年前这群神明们还做了什么吗?
“你继续Cao办妖和阵法的事情,接下来的计划极其关键,你绝对不可以再失手了。”月读居高临下的看着羂索,再次嘱咐道:“若不是姐姐需要闭关暂时无法出面,否则这一次连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多谢月读大人垂怜。”羂索连忙道。
月读将目光从羂索身上收回,一挥手,障子门被无形的力量拉开,他转身走了出去,长发随动作微微起伏,像一块上等的丝绸,看着仙气十足。
羂索就这样毕恭毕敬的跪趴在榻榻米上,直到月读的气息彻底消失在盘星教内,心脏被抓住的感觉彻底消失,他这才松了口气,慢慢从地上站起。
不愧是拥有最强大“咒言”能力的神明,只需简简单单一个名字,就能够轻易咒杀已等同于特级咒灵的他。
羂索沉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直直朝某个方向走去——那里是夏油杰曾经与真人建立的实验室,成百上千个生命陨落在其中,怨恨与诅咒浓郁到快要实质化。
如今,那里早就没有人类的痕迹,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唯有一个巨大的rou块,被与符咒,阵法相结合的特殊机器连接,一块接着一块的rou从rou块身上取下,又随着传送带送入一个又一个玻璃筒内——每一个玻璃筒内都关着一只咒灵,随着rou块被送入其中,刻印在筒下的阵法闪起光芒,浓郁的诅咒混杂着人类的鲜血与微弱的信仰一同融入咒灵体内,它一点点的朝着“妖”开始计划。
羂索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坨rou块,就在不久前,那坨rou块还被叫做“真人”,以人类的形态与他一起行动。
就在“涉谷事变”之后,神明们接手了盘星教,便毫不留恋的将拥有特殊咒术的真人当做实验载体,开启了关于“妖”的实验。
来自神明们的强大神力又哪里是真人一届咒灵能够承载的?庞大的力量一瞬间将他的意识与思维彻底抹去,他原本的力量则被保留加强,变成了一句只会源源不断“生产”带有咒力的rou的母体。
饶是羂索与他并非同一种族,每每看见真人的模样,也不由得一阵心寒。却不是因为兔死狐悲,而是他切切实实的意识到,无论他为这些神做了多少事,不管是他,还是真人,或者是现在依附神明们的咒灵与诅咒师,都不过是他们眼中用完就丢的工具而已。
咒灵们自诩新人类,可是在这群自诞生之初就站在所有物种巅峰的存在,他们不也是如蝼蚁般渺小而卑贱么?
所谓的计划,所谓的努力,也不过是为了这群神明们重新回到世界巅峰而已。
从一开始,人类,咒灵,就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即便他们给予了他永生的咒术又如何?也这样可笑的大脑姿态留存,只能苟活在其他人类的躯壳之中,连真正的身体都无法拥有,还要像个傀儡一样任由他们摆弄,跪在地上祈求他们的宽容与神赐,像个毫无尊严的卑贱小丑。
他不甘心。
他渴望永生,渴望力量是要爬上最顶峰,成为人上人的,怎么变成家畜呢?
羂索的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愤恨与执念。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