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道:“臣认为皇上所言甚是,但皇上认为这句不妥,所以臣在想要怎么表述才合适。”
“……”
卫青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痕,一问即逝,快得连自己也察觉不到。隐隐的高兴,不能告诉别人的高兴,连他自己都不能承认的高兴。看来这阵子刘彻只是面子上下不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直言而心生嫌隙。否则也不必今晚亲自登门来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卫青让到一边,请刘彻坐。
刘彻却没有坐到坐垫上,而是大剌剌地坐到卫青的床铺上,顺便也把他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
清清嗓子,恢复平静的刘彻道:“朕仔细想过,你关于郭家的意见虽然妇人之仁了,不过还是有一些道理——”看见卫青低着头,便道:“抬起头,看着朕。”卫青依言做了,刘彻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是朕太急躁了,不该乱发脾气。”
卫青立即又低下头,道:“微臣惶恐!”
刘彻又让他抬头,继续道:“你以后有什么意见,就只管提出来,别说什么圣明不圣明的废话、空话、假话,朕只想听你的真心话,哪怕再怎么不好听。你不要总是一副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样子,朕又不是老虎。”
他按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道:“当年朕在这宅子的厅堂里就说过。你不是只需要唯唯诺诺的奴才,而是皇帝重用的大臣。你不是家奴,而是朝廷的支柱。朕希望你能成为肱股之臣,大汉国的栋梁,而不是唯唯诺诺的应声虫。”
卫青看着刘彻,眼睛出奇地亮,低头道:“是,微臣谨记。”
刘彻乐呵呵地笑着,抓着他的手拉到自己这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
天蒙蒙亮,马车才从卫府后门出来,悄然离开。卫青在花厅找到了如玉,只见她圆润的脸庞仿佛也被雨水打shi了。
卫青心拧的生疼,他如何不知如玉的委屈?可刘彻是天子,这宅子,这些仆从,这些官职与荣耀,普天之下没有一样不属于刘彻。不论是哪里,刘彻都能来去自如,即使是擅自进入臣子的内室,也没有任何人能指责他。
卫青拥住她,搂她入怀,满含歉意,却只能仰头叹息。
这世间,真没有一个属于他卫青自己的空间吗?让他保护自己的妻、自己的子、自己的家人朋友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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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卫青低落,霍去病着急不已:莫非舅舅和皇上还在为关东郭家灭门的事情闹意见?舅舅和皇上一向都很亲近,唯一一次闹不和就是那件事,其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吵架的理由。
得想个办法带舅舅散散心才是,老是想着不开心的事对身体可不好。找什么借口呢?对了,听说这次选的孝廉出了点奇闻,新当选的孝廉王广利被人密告其实应该叫李广利,不是出身农家,而是出身倡伎,是三春晖乐坊李延年的兄弟,于是被削了功名发回倡籍。很有趣,就去看这个热闹吧!
对于霍去病死皮赖脸似的邀请去看稀奇,还故意卖关子说去看了就知道,卫青只好笑着答应。
出去走走也好。那个家,确实不大想回……
在接下来的日子,耳目传来的关于卫青的消息,让曹襄把正在咬的果子掉到了地上。卫青?一连十多天都往一家叫三春晖的乐坊里跑?为了求见一个叫李延年的歌伎?每天等候好几个时辰?带的礼物一天比一天贵重?
那个卫青会做这样的事?说是刘彻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消息不负曹襄的“期望”,刘彻横插一脚,把那个叫李延年的歌伎带进了后宫,成为他众多娈童中的一个。而卫青则把李延年的孪生弟弟李广利赎出来,带进府,还给他开了军帖,让他成为自己的贴身亲兵。
曹襄觉得自己糊涂了:做出这种好像流连烟花柳巷的纨绔子弟争风吃醋的事情的人,真是自己所认识的卫青吗?
进宫请安的时候,曹襄远远地瞧见过李延年,果然是个标致人物,只可惜那双眼睛,Jing光四射,分明饱含无尽的欲望和冷眼看人的讥讽。这样的人,怎么就成了刘彻和卫青争夺的对象呢?
如玉夫人诞下了卫青的第三子卫登,曹襄来到卫青家祝贺,看到了李延年的孪生弟弟李广利。同样的五官,同样的身材,神态气质却完全不同。李广利的神情细品比当年的卫青差远了,一股书呆子的味道,傻愣愣的,哪及得卫青的万分之一?
这次宴席上请的都是卫青的心腹部属、亲密好友,都彼此熟识。起先曹襄只顾着寻找李广利,也没心思去注意别的,这一放下心,眼角瞄到一个身影顿时让曹襄心脏漏跳了一拍。
韩嫣?
等稳定下心神,再仔细看看,曹襄便知道那人只是长的有六分像韩嫣罢了。韩嫣早就在未央宫露台下粉身碎骨,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想来,他应该是传说中的那一位……
想着,曹襄过去打招呼:“韩校尉。”
对方行礼:“平阳侯。”
漂亮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