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吃一点”他提着勺子,挖一点桌子中央成了冻的软心蛋糕。伸长手送到他嘴边,他知道他喜欢:“你还长者身子呢。别闹脾气。”
他应该是伤到了哪里,气喘得很粗:“我不是向着他,是因为都怪我。”他推了一把易家歌,用胳膊撑着地,坐了起来。他肩膀上有血,应该是刺到了那里。他自己浑然不觉,也不让人碰他,他命令:“把手电关了。”
手帕被卷起来,祝言仁在嘴角擦了一把,按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去警察厅。”易家歌叹了一口气,上去从后边扶他,祝言仁这两天熬坏了,步子在打晃。
那寒光顿了顿,黑暗里有人冷笑了,拿起了手电筒。朝易家歌照过去,他把祝言仁护在身子下边,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眼神危险而警惕的看着那束光源,他怀疑是老东家来要他的命了。但不像是他们的作风,杀人,他们从来果断。
38、姐姐
一辆黑车风驰电掣,在暗夜里飞驰,越开越偏。直到一片熟悉的居民楼出现在车上人的眼前。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纪云始终沉默着,但是各自心知肚明。
“纪云?”祝言仁立马认出了他,他先是疑惑,后突然明白过来。往前冲了一步紧紧抓住了纪云胳膊,毛呢料子扎着他的手:“是不是找到了?”
他顿在了原地,刚才一切还在他手里,突然,就那么突然的,一切都失控了。
光柱一扫,易家歌看见一对亮盈盈的珠子,那是一双眼,瞳孔缩得极小,眼珠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在黑暗里发着骇人的光,他猛地再扫回去,那双眼不见了。
这里夜风又高又凉,风打林梢,呼啸作响。祝言仁下意识打了个冷战。易家歌在后边握了握他的手,走到他前边。纪云拿出一只手电筒给了易家歌,没再往前走,而是倚靠在车上,从身上摸出了一只烟。他很少吸烟,只是在心烦或是思考着什么的时候。
祝言仁用嘴唇抿下他的一勺蛋糕,用舌头搅了两下就吞了进去,突然剧烈的一抖。他赶紧捂住了嘴干呕了两下。抬起上半身朝易家歌挥手:“吃不下…”
有东西带着风生,猛地朝他扑过来。他闪身要躲,祝言仁却突然在一侧狠狠挤了他一下。正面迎上了那东西。然后沉沉地闷哼了一声。手电筒被一撞掉在了地上,易家歌飞快扑上去抱住了祝言,在那反着寒光的东西扎下来之前,往一侧一滚。
易家歌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祝言仁。祝言仁眼睛一对上他的,就什么都明白了,他连滚带爬的在雨里跑起来,趴在车上去看,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贺天干愣了一会,关上了手电筒。与黑暗一起铺洒下来的,还有清澈的月光。这里的夜其实并不黑,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一红一灭的纪云的烟头。
借着手电筒的聚合光柱。他一点点的扫过,时不时的会看见几具新腐的尸体。他能感觉到祝言仁明显的颤抖。肯定是因为怕,可是怕得是什么,他不舍得猜。就那么骗着自己,那么一点点光,就愣头愣脑地牵着祝言仁走在一条黯然无边的路上。
牛排已经冰凉了,易家歌拿手碰碰祝言仁面前的透明玻璃杯,那里的牛奶也不热了。他把杯子拿起来,朝旁边的服务生挥了挥手:“再去热一下。”
果然,那人开口说话,带着冷笑的余味:“你到现在还向着他?”是贺天干的声音,易家歌知道这是跟祝言仁说话。
易家歌抱着祝言仁坐在一颗洁净桑树旁边,擎直的书盖遮住了部分雨,余下的雨化成湿气缠在两人冰凉的身子上。等两人将不安都要等得消耗殆尽时,驾着车的纪云终于来了。
祝言仁听了,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易家歌暗自的品味了一翻,不是怨恨也不是释怀,如果硬是要有个结论。那好像就是,茫然。
易家歌把勺子放下,又心急又心疼:“整整一天半,一口饭也不吃,神仙都不见得有你这种熬法。”已经是夜里了,祝言仁还是坚持找祝莺仁。整个易宅的人都跟着动起来,天南地北的打听搜罗。
“别太担心,纪云他们一定找得到。”他勉强的笑笑,用开玩笑的口气:“要是真丢了,你就杀了我还不行?”
么都没有,连夏日常在这里泛滥蔓延的尸体腐臭味都被着越来越大的雨消散了,到处都是雨的腥气,满眼都是雨的瓢泼。
他们一前一后顺着楼梯往下走,深夜这家西餐厅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碎在大厅的几个角落。黑暗里有个人步履匆匆的朝着这里走,脸上的神色全是惊慌不安。他把门打开,迎面就撞上了正要出去的易家歌与祝言仁。
借着贺天干的力,祝言仁站起来,一步一晃的跟着贺天干走。易家歌想了想也跟上去,地方不远,显然抛了她的人也没想着要藏。祝言仁坐下去,理了理祝莺仁的头发:“姐姐,咱们该回家啦。”
他茫然的低下头,一点点爬起来,想去翻捡尸体。贺天干扯了扯他的衣服:“她在这边…”
他看了看祝言仁,还是把易家歌叫到了一边:“易哥儿,人没了。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我们被人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