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了,我下去给你开灯。”他说着跨过我,下床打开了落地灯,顺遍把地上的手机捡给我。
温柏进洗手间洗漱的时候,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他洗好脸,转身在架子上摸索毛巾,我才大步走过去,把架子上的毛巾拿下来仔仔细细擦干了他的脸。
“怎么有黑眼圈了?明明昨天还没有。”我扶着他的脸颊,手指描了描他眼下微微的青色。
“上了年纪了呗。”温柏抓住我的右手,亲了亲掌心。
“你昨晚熬夜了?”
“昨晚有点失眠。”
“昨晚有点?”
“好吧,最近都有点。”温柏最后还是老实交代。
“我的工作让你担心了?”
“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温柏出国不到一年,我却发现他比走之前憔悴了不少。虽然身体还和以前一样结实,但明显瘦了一圈。“今晚我还陪着你,到时候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怎么了。”
温柏笑了:“许姨同意了?”
“你也是她儿子,她有什么不同意的。”我一边说,一边牵紧他的手。
“你牵得这么紧,我怎么换衣服?”
我这才放开他,视线却牢牢钉在他身上。
温柏察觉到我的目光,安慰地说:“别担心,都是小事。”
我回以一个不信的表情。
街道上还留着一时半会儿消散不去的、圣诞的余韵。温柏却带我走进了一家火锅店。店里满是火锅升腾的热气,水汽缭绕,遮挡不住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笑语。
“我和赵羽然来吃火锅的那天,你就在对面的那家咖啡店里打工。”温柏指了指窗外还在营业的“咖啡日子”。
“原来那天你们就在这吃的饭。”
温柏把这件事记得很清楚,像是记住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说的时候始终带着笑意:“当时我也是坐在窗边,你就站在店里,背对着我。我有没有说过你穿围裙很好看?围裙的腰带一扎,显得你的腰更细了。那会儿我盯着你看了很久,久到赵羽然都觉得奇怪,他说:’林丛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怎么回答?”我把牛rou一股脑倒进锅里。
温柏笑得更开心了:“我说:’你不懂,林丛的背影比女人的还好看。‘”
“然后呢?”我把煮熟的牛rou捞出来,蘸好酱汁放进他碗里。
“然后赵羽然说我应该是喜欢高高瘦瘦的女生。”
“哼,赵羽然,我记住他了。”
吃完饭,我们按照计划走回了小区。原以为要面对的是一场暴风雨,没想到却是一场春雨。
“温叔,好久不见,您还好吗?”走入客厅,我捏着温柏的手心紧张地和温叔打招呼。
“挺好,挺好,进来坐吧。”
桌面整理得干干净净,一份份报纸被按照日期挂在了报纸架上。在某些方面,温柏和他父亲如出一辙。
温叔今日的头发黑得整整齐齐,像是刚刚才打理过,趁他进厨房的功夫,我悄悄在温柏耳边问:“温叔是不是染头发了?”
他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染了。这就有点奇怪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哪里奇怪,温叔已经从厨房里端出了两杯橙汁:“太晚了,喝茶喝咖啡都不好,喝橙汁吧。”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心想:这和许女士先前说的可不大一样啊!
温叔一定没想过有一天要站在这样的立场上面对我,于是坐在沙发上时双手无措地放在大腿上,欲言又止。
“温叔,我和温柏…”
“我都知道了,温柏已经和我说过了。”
我猜测温叔是不想再听我重复一遍我与温柏之间的感情,我可以理解,毕竟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确实无异于伤口撒盐。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你们俩孩子现在也都不缺钱,我不可能用老一辈的做法来压制你们。加上你母亲,她…”温叔说到这自嘲地笑了一笑:“她比我开明得多,大大方方接受了你们的感情,倒是我这个留过洋的人狭隘了。”
“没有的事儿,叔您别乱想。”
温柏也低低喊了一声“爸”。
“反正最后肯定是你们先把我送走,我也不想瞎Cao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的事,你们的感情,你们自己运营。”
温叔说这番话一定下了很大决心,但他仍没有直视着我们,而是说完才抬起了头。虽然他带了眼镜,我还是看见了他眼角的红。
这番话好似一场春雨,彻底开始了我与温叔之间既旧又新的关系。
临走前,温柏对他爸说他明天就回家住。
温叔点了点头:“我明天不上班。”
从温柏家出来,我们又到小广场上找了许女士。只不过许女士一心跳舞,压根没注意到我们,而我们也不好意思闯入这个大部队,只能给她拍了两张靓照,然后离开。
江边的风很大,说话要贴在对方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