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韬浅浅一笑:“大人说笑了,今日我来是为了归还一样东西,顺便问几件事。”
苏宿:“你问就是,答不答是我的事。”
苏宿毫无疑问是一名美男子,就算是这把年纪,又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也风采不减。
李韬看他一眼,从衣袖底下取出一本书册,放在了桌上。
苏宿看到封面上那几个字,神色微变,长眉紧皱道:“这本《奇星记》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无意中所得,”李韬道,“今日算是完璧归赵。”
苏宿冷笑:“平阳侯私藏这许多年,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了?”
李韬面不改色,拱手道:“内人之意,捡到东西还是归还给失主比较妥当。”
苏宿无语。
李韬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望着苏宿道:“苏大人,那位南楚公主和她身边的嬷嬷,是你的人么?”
他语气平平,仿佛在与苏宿闲话家常。
苏宿敛色,面无表情地睨着他:“不是。”
李韬眸光一动,并未言语。
苏宿坐了下来,望着他道:“宫里有我的人,不过,另有其人。平阳侯还想问什么?”
李韬:“太子和万贵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宿神色一冷,却突然又笑了:“不愧是你,今日侯爷这样问我,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吧。”
李韬脸上笑意转淡:“果然是如此么。”
苏宿望着那棵桃花树,神色渺远:“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何会让她进宫?”
李韬没有说话。
苏宿缓缓道:“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思,也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她若嫁你,必定伤心劳神一世,过不了几天太平日子。我也知道以你的能耐和胆子,她但凡嫁给其他人,你都有本事把她抢过来,唯有她进了宫,你才无法强求。”
李韬仍然不语,脸上平静无波,袖下的手却猛然握紧。
“皇帝那等性情,又有三宫六院,以允之这孩子的心性,是不可能对他动真心的,”苏宿的声音越来越冷,“而且她在宫里,有苏家做靠山,寻常人也不敢对她如何,如此这般,倒也自在。”
他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道:“我没有想到,这一步是大错特错,竟把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李韬抬眸,眼里如死水一般波澜不兴:“大人想要怎么做?”
苏宿闭上眼,一字一句道:“杀人诛心,血债血偿。”
*
李霑中毒后的第三日,大夫便配出解药,给他服用,将他体内的毒素消解去除。没想到这一回因祸得福,竟把之前留在他体内的寒毒一并除净了。
“都是那野参的缘故,那整整半支千年野参的药性,当真功不可没。”大夫笑着道。
李霑:“有劳了,长山,送送刘大夫。”
“是。”
大夫和小厮一走,屋里就只剩下他一人。
李霑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架前,把架子上那个原本用来保存野参的盒子取了下来。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盒子的漆面,久久未动。
此时,长山又回到了屋里:“三爷,您怎么又下地了,大夫说了,您这几日得好好歇着......”
李霑却道:“你去帮我送一样谢礼。”
长山一怔,下一刻便见他自书架上抽出了一卷画轴:“送去苏府,给苏家二小姐。”
长山应声接过,默默地退了下去。他走出书房,犹豫了一下,将画轴展开看了看,瞧着只是一幅寻常的花鸟图,也没有落款。
他摇了摇头,又收了起来。
李韬来看李霑的时候,他正站在桌前,俯首描画。
“二哥来了。”
李韬抬手:“你怎么不去歇着?”
李霑摇头:“我已经躺了两天了,再躺下去,就算身上这毒解了,腿恐怕也要废了。”
李韬:“这次苏家二小姐算是又救了你一回。”
李霑点头不语。
“我上次就想问你了,”李韬不动声色道,“你有没有心与苏家结亲?”
李霑蓦然抬头看向他:“二哥......”
“若你有此意,我便替你去提亲,”李韬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如今你机缘巧合解了体内寒毒,身体不会是大问题,好好调养即可。”
李霑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声音有些喑哑:“好。不过,我对苏姑娘倾慕已久,唯有当面提亲......才见诚意。”
“都依你。”
“多谢二哥。”
李韬蹙眉:“你我兄弟,何须言谢?”
这时,有下人禀报道:“侯爷,三爷,大少爷回来了,刚到京城。”
李霑一愣,看向李韬道:“清儿不是一个多月以后才回府么?”
李韬倒是脸色淡然,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只低头喝着茶:“半个月前,山西来信,说他水土不服,身体日渐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