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问峥双手环胸,似乎有恃无恐,丝毫不惧。
两人都没在关注的凌俞帝此刻已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本就是苟延残喘,如今又被卢沿风这般一刺激,病情更是加重,就差咽下最后的那一口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还伸着手指着卢沿风的方向不住地颤抖着,状若疯魔。
卢沿风更是底气十足,毕竟他这么多年在京城经营了不少人脉势力,还去边关走了一遭,论逼宫这种事,自问不会做得比凌应翀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殿内灯火通明,无人言语,烛火跳跃闪动着,将沉默无限蔓延出去。
子时,长廊上常明的灯突然一瞬全数熄灭了,皇城之外,大队人马裹挟着马蹄之声,或远或近或高或低,汹涌而来。
大队人马长驱而入,直至中枢,将景德殿这一圈层层包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卢沿风背挺得更直了,就着长夜漫漫,一步一步的往里走近,笑得好似马上就要得逞一般:“陛下,您若是此刻修改圣旨,兴许我还能保您一命。毕竟这么多年,承蒙陛下照顾,沿风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自然不可能拿陛下如何的。”
“你……你……”凌俞帝努力的抬起手指着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最后只得无力的又把手放下去,满脸写满了绝望。
殷问峥的表情却从头到尾都极其淡定,好似外面将他包围起来的不是自己的敌人一般。
卢沿风这才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向殷问峥道:“太子爷,烦请把你手上的那道圣旨交出来吧。”
殷问峥大喇喇的拿出圣旨晃了晃,道:“卢大人是想要这个?”
卢沿风的眼神顿时被明黄的圣旨吸引过去。
殷问峥眉梢微挑,下一秒却将圣旨收好了放回自己的袖中,淡淡道:“不好意思了卢大人,旁地都可以给你,这东西吧,不太行。”
“你——”卢沿风知道自己被他耍了,气得脸色一变,伸出手狠狠地指向他,“你若是现在老老实实的按照我交代的做,我便留你一命。”
“卢大人当我傻吗?”殷问峥耸肩笑道,“你要是真的逼宫成功了,这殿中的人你可能一个都不会留下,更何况我这样的前朝遗孽?”
殷问峥的最后四个字气得凌俞帝翻白眼的范围更加宽广了。
卢沿风却被“前朝遗孽”四个字给取悦,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道:“既然太子知道自己已经毫无胜算,何不配合一点?”
卢沿风的人已经持兵器杀入了殿内,眼看着就要将这道门给破了,殷问峥仍然淡定无比:“这不是在等吗?”
“等什么?”
哨声突起。
那哨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像是近在耳边。
哨声起了之后,皇宫里的所有灯一瞬间都被点亮了,漆黑的夜瞬间灯火通明,连漫无边际的天色也被这黑夜给照的通明,好似霞光骤现。
“哟,”殷问峥将玉笛取下,轻轻敲着自己的掌心,淡然道,“看来我等的人来了。”
有大批兵马自皇宫的数个偏门涌入,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先前属于卢沿风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刀光剑影,兵戎相见的声音传得越来越近,卢沿风即便没看到外面的场景,却也能凭借着这声音猜想到一二了,他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
“怎么可能……”卢沿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戒的望向殷问峥道,“恒军大部分都是那凌应翀的人,且远在死人漠,怎么可能……”
“那卢大人是太小瞧我了。”殷问峥笑得风流倜傥,潇洒迷人,“可能是我这么多年在京都一直韬光养晦,所以大家都没把我放在心上,这才对我的实力有了一个不准确的估计,是吧?”
卢沿风沉着脸望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得不承认,殷问峥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他的内心。
他是一个很警惕的人,所以也知道殷问峥不可能一点实力都没有就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待这么多年,但更多的是,他以为殷问峥只是凌俞帝用来平衡各方皇子势力的一个天平。
所以卢沿风从来没觉得一个风流浪子竟会在京都经营属于自己的势力,甚至去边关寥寥数月,便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支人脉。
“这不怪卢大人,”殷问峥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说句实话,换做是我也不信,一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太子,原来私底下做得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再说句实话,就算卢大人不反,有朝一日真的有人要动孤的太子之位的时候,孤也不可能让那个人得逞,这位置既然给了我,当然就得一直是我的,你说是不是?”
“你……你……”
这下不仅是卢沿风,就连床上躺着的凌俞帝都被气得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殷问峥觉得好生可惜:“哎,老头子怎么不睁着眼看着我怎么大出风头的?真是可惜了。”
卢沿风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缴械投降,他很快就平静了情绪,缓慢的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