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问峥将他的手藏在自己的怀抱里试图焐热,凉得他吸了一口冷气。
“凉?”江棠舟皱着眉要收回手。
殷问峥却把他的手掌压得更紧,还在自己的胸口位置搓了一下,半开玩笑般的说到:“阿棠,你不跟我一同回去,往后个把月若是手凉谁给你焐?”
“眼看都开春了,倒也没那么冷了。”江棠舟道。
他说完往前望了望,不知道怎么地,突然觉得离别的情绪顷刻间便上了心头——如此一别,当真不知何时才能够再度相见了。
江棠舟垂了眼,极轻的感叹了一句:“开春了,我又熬了一个寒冬。”
这个寒冬若非殷问峥时时刻刻的想着他,护着他,恐怕会非常的难熬。
这段时间,他甚至没犯过那毛病了。
殷问峥捂住他的嘴:“少说这些丧气的话,你可是要比我命长的人。”
“那万一我就是比你命短呢?”江棠舟也似玩笑一般,开口问道,“生命的长短,是由老天定的,我们自己可做不了主。”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便去问问那黑白无常,到底为何要把你的命先拿去,顺便再抓了他们暴揍一顿,让他们将你还回来。”
江棠舟晓得殷问峥是在图一时的嘴瘾,殷问峥又何尝不知自己说得再多,也不过徒劳。
毕竟黑白无常哪里是那么好见的,凌俞帝寻长生不老那么多年,现在不也照样病榻缠绵,不知道何时便会撒手人寰吗?
而他的阿棠,被太医下过死令,那一日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到来。
阿棠还以为他自己瞒得挺好的呢。
殷问峥伸出手摸了摸江棠舟的后脑勺,轻轻道:“阿棠,你当初欠我三件事,我允诺你只需还两件,有一件你做到了,还有一件,我一直都没能想是什么。”
江棠舟问他:“你想好了?”
“想好了。”殷问峥亲了亲他的鼻尖,低声说道,“阿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也一定会回来。”
江棠舟笑道:“这便是你要我做的第二件事么?”
“嗯。”殷问峥紧紧地将他搂入怀里,感受对方的心跳那么孱弱的在他的身侧响起。
这个人鲜活的站在这里,可只是现在。
“我答应你。”江棠舟回抱住他,然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走吧,我送你出营。再不走,便来不及赶到下一处歇脚的地方了。”
殷问峥先领了一队兵马回京都复命,大部队则随后北上,此刻军营之外已经有不少人在翘首以待。
殷问峥握着江棠舟的手腕极其缓慢的往外面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了营地之外,当着众目睽睽,他猛地一下将江棠舟抱入怀中,又一次重复道:“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好。”江棠舟笑道,“记得给我写信。”
江棠舟拨开殷问峥的手,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出发吧。”
殷问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大步阔伐的往人群之中走去——白色苍茫之中,他的金甲逐渐被天光所融入,身影消失在践踏马蹄声之中,最后成了一个再也看不清楚的小点。
“人走了?”过了很久,直到听不到马蹄声,江棠舟才像是突然醒过神来一般,低声询问道。
“走了。”听雨看着江棠舟,看到他突然一下微红的眼眶,心中也有些揪着疼,便轻声道,“爷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何不跟太子爷一同回去呢?”
“我跟着一起,不过是个拖累。”江棠舟将情绪全都掩入心中,淡淡道,“倒不如让他自己回去,反而更能放手一搏。”
“值得吗?”一旁站着的碧根突然开口问道。
江棠舟愣了一下,他与碧根的接触并不多,只晓得是殷问峥手底下一个比较得力的心腹,所以对方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让他略有几分诧异。
见江棠舟不开口,碧根又重复道:“你既然能想到这种离间的方式,应该是个聪明人,也应该能想到自己的后果是什么……所以,值得吗?”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江棠舟淡淡说完,转身要往营地中走去。
“你不能回去!”
江棠舟的胳膊突然被人给拉了一把,然后又迅速的松开了。
若简杵在他的身后,有些别扭不情愿的开口道:“太子爷吩咐了,让我们带你去城中,在那里有一处宅子,你暂时在那里住下。”
“我不能连累他。”
江棠舟头也不回的说到。
“你是个勤国人!”若简皱紧眉头道,“四皇子联合你通敌叛国,你在大恒根本毫无立足之地,你就算营地,那些人也不过是等着饮你的血,你要去那处宅子或者离开这里,我都会当从没看到过你。”
江棠舟在原地站着沉默片刻,才道:“若简姑娘,多谢你。但我不能连累殷问峥。”
“若我离开了,问铮说不定也会被拿捏住把柄扣上一顶帽子,可若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