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愤地挂断了电话,季千山才又把注意力放到棋盘上,到了这个时候局势已经相当明了,他没输,但赢也说不上,两个人的对局只能在官子阶段一个子一个子地对拼才能分出胜负。这一点他不如方晏初,必须长考才能落子。
趁着他思考,方晏初也没拿回他手里的手机,只是就着这个局势问他:“怎么挂掉了?”
“他太笨了!”季千山手指摸进棋子,慎而重之地落在棋盘上,“这也不明白!还要来问师父。”
扫了一眼棋盘上的战况,方晏初手指轻轻敲着棋盘边:“这么看来你是明白了,不如你说说智清想问什么?”
“他无非就是想问如果师父不知道赵婉婉做了什么,又为什么救赵婉婉一个普通人类。”
“那你是怎么想的?”方晏初落子。
“智清大师可能是救世的菩萨当多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好像还是他们佛门说的。”季千山翻了个白眼,“他们佛门自己都不信。师父看见了,能救就救了,一切行为发自于心,有什么为什么?”
方晏初看着季千山在对智清的怒火中思路越来越清晰,落子越来越快,不由得欣慰一笑:“看来这一千年,你也学了不少东西。”
他这么一说,季千山落子的手反而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落下来,不过落下之后却没有收回而是反手抓上了方晏初的手,用自己炽热的掌心去暖方晏初微凉的小手指。抬头看着方晏初的脸乖巧可爱地说道:“这一千年,师父不在我身边,我可想师父了,每天都想着师父。”
“喵~”红彤彤暖烘烘的小太阳旁,一左一右地卧着两只黑漆漆的生物。小黑猫老老实实,眼睛只放在小太阳上,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太阳橘红色的光芒,满脸上都写着“我就是来烤火的”。黑豹以他健美修长的身躯独占了右边的一大片位置,他把脑袋搁在前爪上聚Jing会神地盯着下棋的方晏初,就连旁边的季千山都入不了他的眼。
“师父,”不知道季千山使了什么手段,让一直以来都十分桀骜的黑豹变得异常乖顺,而且连话都不敢说,只能一天天地任由季千山肆意歪曲它的喵喵语,“你看那只黑豹又骂我了。”
“黑豹未开灵智,如何骂你?”
“我就不信师父看不出来。”季千山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绕过下棋的小床桌拉着方晏初的手,“这黑豹明明就开了灵智,只是维持原身搏师父同情罢了。你听!他又骂我了!骂得可难听了!”
豹子呜咽一声,委屈地趴下了,把好大一个豹脑袋耷拉下来,整个豹子一个大写的委委屈屈,惹得方晏初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季千山。
那么豹子到底骂季千山了吗?
——骂了。
但是第一句没骂。
他也就是尖锐地讽刺了季千山两句:“装的那么深情。一个受过天谴的人再入血海也是受一千年罪,这一千年有几天你是清醒的你自己记得吗?还每天都想?装可怜。这么大了还窝在师父怀里撒娇,不要脸。”
天呐,季千山最受不了别人讽刺他了,在方晏初面前他就是一个玻璃心,针扎一下就疼死了,扎第二下他就抱着方晏初开始装哭了,更别提被自己的心魔给骂了还被绿茶心魔给演到了,方晏初埋怨他的那一眼可给他刺激大了。
他走到小太阳面前,“啪嗒”一下就把小太阳关掉了,然后搭着黑豹的脑袋,生拉硬拽地愣是给拉到了门外的门廊下,哥俩好似的压低了声音说:“你少说两句不会死的。”
黑豹挺了挺脖子,抖了两下毛:少说?凭什么?就不少说!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同样的脸,除了这短暂的一千年之外他和季千山本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一个是人,一个只能当心魔呢?
“你说我装可怜,难道你不是装可怜吗?”季千山语重心长地教育心魔,“你是我的心魔却装成一个未开智的黑豹,让师父可怜你,靠近你。还卖萌,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魔说:“我身上还有天谴留下来的伤。”
“我身上就没有吗?”
那不一样!
心魔心说:“那能一样吗?我这是新鲜的!你受天谴之苦受一回就完了!我是因为天谴出现的心魔,我每天都万剑穿身!”
当然他是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一千年前正是季千山寻求自我成长的时候,他那时候的心态同现在的是不一样的,他疯狂地希望自我成长,疯狂地希望自己能为方晏初撑起一片天,而不是躲在方晏初身后。万剑穿身的痛苦,他已经在无声无息中经受了一千年,只要心魔不消失他就将继续忍受下去。
他绝对不可能说出来,伤害刚刚恢复记忆的方晏初。这是季千山敢于把他的心魔放在身边底气。
屋子里,趁着季千山把黑豹拉出去,方晏初迅速地封棋盘,捡起手机给智清继续打了回去。
“你家徒弟最近脾气见长啊。”
“见谅。”可能是最近方晏初的记忆回来了一些,对季千山更加纵容了,季千山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