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了一楼,坐在沙发上。林宿并未向往常一样同我们开玩笑,他几乎是把曲歌藏在身后,生怕我和江chao露出异样的眼光,不小心刺伤了他。
但其实,我们不会的。
也是后面我才了解到,曲歌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江chao和曲歌之所以认识,也是因为他想不开做了伤害自己的事,被人拉到了江chao的诊所抢救,往后江chao放心不下,便时常开导与照顾他,并定时查看他的情况,他们便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和江chao看着曲歌和林宿的情况,便先告辞出去了。
林宿望着关上很久的门,心里其实有些隐隐的失落。曲歌看林宿眉眼黯淡下去,主动从他身边退开了一点,他说“对不起。”
林宿闻言心颤了一下,他靠近曲歌一些,声音温柔地安抚道“又犯傻啦?”曲歌把手握紧放在膝前,目光落在手上,再不发一言了。
“我不是在意他们看到什么,江chao和程舒是我很好的朋友,是非常善良的人,而且就算其他人看到咱们,我也是不怕的。”林宿耐心解释道“就是你啊,以后遇到事再不能推开我了,行吗?”
曲歌只觉得心里不断暗下去,沉下去。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人的负担。他抬头向林宿,那个璀璨如星河的男孩子,看着他时,总是那么悲伤痛苦的模样。
曲歌觉得,他有罪。
“你不是什么负担,你是救我的人,没你我早死掉了,你忘记了吗。”林宿似乎感觉到曲歌在想什么,他看着曲歌,一脸坚定。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林宿记得小时候他们家似乎一直都在逃亡,他们搬了无数次家。他们的父母从不说是什么原因。
林洛冉和林宿记得,他们家以前其实是没有钱的,可是逃亡了很长时间后,突然就富有起来,换了很大的房子,然后爸爸妈妈又是十分出色的商人,再几年,就再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还是会做表面功夫,但是渐渐懂事起来的林洛冉发现,爸妈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好,因为爸爸老是不回家,而妈妈总是叫阿姨做一桌子菜等到半夜,又一脸麻木地全部倒掉。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来了。那是一个打扮庸俗虽不年轻但十分漂亮女人,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林夫人,林夫人让阿姨把林洛冉和林宿支开,可两个小孩还是趁阿姨不注意偷偷藏在楼梯后,还是目睹了一切。
林夫人和那个女人吵得很凶,到后面甚至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林洛冉捂着嘴,牢牢把林宿藏到自己怀里,她感觉林宿在发抖。
没一会儿,林先生就回来了,他冷眼瞧着歇斯底里哭泣的林夫人,林夫人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了,平素温婉大方的她简直像个疯子,她扑到林先生身上又是咬又是打。然后他打了林夫人狠狠一耳光,林夫人的眼神,其实从那一刻便死了,永远再没鲜活过来。
然后林先生像扔垃圾一样把那个漂亮女人关在了门外。听说他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彻底断绝了关系。
那个像垃圾一样被林先生扔出来的女人叫曲伊伊,她在认识林先生之前当了十几年的陪酒女,在年轻不懂事的时候爱上了嫖客,生下了他的孩子。可那个男人其实是有家室的,然后他差点没找人把她和孩子打死,在一个月亮被乌云埋没的日子里,她带着儿子逃离了那座城市。
再后来,遇到了林先生,她又爱上那个男人了。她沉浸在林先生为她编织的甜美笼子里,相信他一切虚假的诺言与情谊。
实际上,林先生共有五个情人,她只是只是最傻的那个。不知好歹地为了那个男人的一句,我以后要娶你而杀到别人家,去给女主人示威,却忘了她的本质不过是个玩物而已。一个下贱的,可以随时丢弃的玩物。多可悲啊。
曲伊伊不再照顾曲歌了,她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样子去林家偷窥,当她看到林夫人和林先生将一对儿女视若珍宝时,一个疯狂的念头从她脑海里滋生。
她要毁了他们,既然她只能过这么悲惨的日子,这么无望的人生,那么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也应该同她有难同当才对。
她用林先生给她的钱雇了两个混混,放学时,他们从学校把林宿掳到曲伊伊那个破败如垃圾场的小房子里。那是个乡下的小房子,极其偏僻,林先生为母子俩租的公寓把他们扫地出门了,他们只能回到这里。
曲伊伊倒也懒得虐待他,只是把林宿关在以前养鸡的温棚里,尽管如此,温棚内的气温高得可怕,再加上曲伊伊不给林宿食物,这样也撑不了几天的,她想把林宿慢慢耗死。
曲歌刚开始不知道温棚里关了个人,直到下午,他看到他的母亲看着温棚痴笑,那笑容诡异恐怖,吓得曲歌不敢上前。然后曲歌听到了温棚里的呼救声。
深夜,曲歌趁妈妈睡着悄悄出去,打开了那个臭气熏天的温棚,他看到有个男孩,被绳子捆着手脚,直直扔在肮脏的地面上。
林宿警惕地盯着他,眼神虽恐惧,却咬着嘴唇死死不肯出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曲歌举起双手,他朝林宿跪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