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轩小朋友心不在焉的,出校门差点被横插过来的一辆自行车撞上,所幸汽车人及时刹住了车闸,不然身上又要添一道新伤。上回和同学打架的旧伤还没好,结好的疤昨天剐蹭了一下又给蹭破了,露出新长的粉色皮肤,有一丝丝疼。
白梅狠狠瞪了骑车人一眼,那人连连道歉。
“怎么了宝贝?怎么又不高兴啊。”白梅拉着白浩轩的手,前后晃晃,柔声问道。放学这一路上白浩轩都闷闷不乐,他耷拉着个脑袋,一声不吭。书包一个肩带已经滑到胳膊上,白梅一边避着右边的车流,一边把肩带给他提上去。
白浩轩还是不说话,低着头任由妈妈拽着他的胳膊拖着走。
天热。以前每到公寓楼下的小超市,浩轩都耍着小心思不回去,就想吃一根雪糕。白梅跟他约好隔一天吃一次,而且只能买个不足手掌大的小nai糕。这孩子脾胃不是很好,经常多吃多了就吐,生冷辛辣的更是不能多吃。
但今天已经走过超市就要到家门口了,浩轩都没提雪糕的事。
“还吃不吃雪糕了?”
浩轩摇摇头,噘着嘴。
给浩轩换衣服的时候,白梅发现孩子肩膀上有血印子。
“怎么回事?这是在哪划的?”
浩轩还是不说话,嘴巴嘟得更高了,像是憋着一股子劲。
白梅掰过孩子肩膀,仔细看,不像是剐蹭,倒像是被人抓伤的,虽然伤口不算大,但也红浸浸的。白梅训道:“这是又跟人打架了?妈妈不是说了吗,不能跟小朋友打架。”
浩轩刚才还憋着的劲儿一下卸了,哇地一声哭起来:“我没打架!是他们……他们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我找他去!”
这才一句话的工夫,浩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哗哗地流,小背心领子都哭shi了。
白梅抱住了他,孩子趴在她肩头,眼泪鼻涕蹭到她衣服上。她拍拍浩轩,心疼地皱着眉头,连连问:“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妈妈说他叫啥,我找你们老师,找他家长去!”
孩子哭的止不住,哪有间隙回答他的问题。白梅哄了好一阵,浩轩渐渐平息下来。白梅给他擦干眼睛,孩子还一抽一抽的,委屈极了。他支支吾吾又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他们说……妈妈……什么是姘头?”
……
这是栋九十年代的老楼,楼梯已经被磨损掉块,扶手无人清理,上面落了一层灰,楼道里也牛皮癣似地被盖上了密密麻麻擦不掉的小广告。但此刻何振强什么都看不见,楼道里黑乎乎的,他使劲跺了两脚,还是不见亮,楼道灯又坏了。
透过窗外映进来的微光,何振强摸摸索索地挪上了二层,摸到了自家门口。掏出钥匙找锁孔,但怎么也插不进去,还得拿出手机打光。
推开门,家里也是黑乎乎的,连个小夜灯也没亮。白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像个小鸟雀一样奔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喊老公。
这么早就睡了?
他打开廊灯,放下公文包,换上拖鞋。客厅里没人。先推开孩子的卧室门,小家伙睡得香甜,两条腿腿露在外面,还有些轻微的鼾声。上个月才让他分开单独睡,小家伙适应的很快。他轻手轻脚地给孩子盖了盖被子,虽然夏天天热,但也得盖住肚子,不然着凉容易感冒。
主卧的门虚掩着,窗帘半拉着,何振强推门,有点响声。白梅侧身背对着他躺着,没有动,看来真的睡下了。
何振强关上门,冲了个澡,打开电视看了会球赛才进卧室。
他以为白梅早就睡熟了,便轻手轻脚地盖了个被子角。却发现旁边人一抖一抖地,她在哭。
何振强翻身搂过去:“怎么,哭了?发生啥事了?”
白梅哭地更厉害了,刚才还没有声音,被他这么一搂,竟抽噎起来。
“怎么了这是?跟我说说,哭啥呀?”
白梅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转身钻进何振强胳膊里:“你倒是看电视看舒服了,也不管我……”
何振强就怕白梅这一招,三十多岁的人了,总是像只小nai兔一样挠人心窝。
“怎么不管,不管谁也得管你呀。到底啥事啊?不哭了啊,不哭了……”
何振强打开床头灯,给白梅擦眼泪。瞧这眼睛肿的,是哭了好大一会了。
白梅又往里钻了钻:“我跟着你,从来没想着图什么。你说你姑娘还没成家,不让我露面,我听话不露。我也不图你房子,租来的房子也一样住,你在哪哪就是家。我也不爱戴那些金啊钻啊的首饰,我就图你对我好,只要跟你在一块我就很幸福……“
白梅鼻涕又流出来,何振强赶紧递上纸巾。
这一番话虽不是第一次听,但每次听到都心头暖烘烘的,小nai兔软糯软糯。
“可是……可是……孩子,咱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就遭人指点,受人欺负……”白梅突地嚎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把何振强吓的赶紧扶她坐起来,给她拍后背。好半天才安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