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话,”耿茗在他胳膊上敲一下,“难道我位及仙尊,生来就是这样老成持重?也是岁月磨砺,自叹年华老去而已。”
后面道陵君淡淡笑道:“师兄你才多大年纪,这便要话当年了么?”
“一百五十七岁……”耿茗踉跄了一下,然后才回过头来,“的生辰还差一个多月,还不老?说起来,”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逡巡一圈,“咱们这几人除了蓟和不算,哪一个不是百年之身,尝尽人世辛酸,只是容颜尚且年轻,外表看不出来罢了。”
道陵君走在叶清玉身侧,只是浅笑,没有接话。
蓟和问:“为什么我不算?”
鹿鸣看向他。
“……”耿茗微微一顿,瞥过来的目光带上了些许迟疑,见他只是面色平静,仿佛是真有疑问的意思,叹息一声,道:“那是你师尊心里的一道伤口,蓟和,你是明知故问?”
鹿鸣背负双手,淡然走在众人身侧,没有说话。
蓟和转过脸来与他对视,鹿鸣手指微蜷了蜷,突然心中一痛。
关于蓟和在百年前大劫中身死,后来又被鹿鸣闯地府、入黄泉,将其魂魄从三生河畔生生夺回来的事,宗门内向来是当做禁忌,严禁弟子之间私相讨论交流的,这还是当事人第一次把它摆到明面上来说。
即使不是亲身体验过,但也能从系统的描述和偶尔的残梦中想见当时的悲辛苦痛。
到如今,已经快二十年了。
“如果不是从我重生那年开始算,”蓟和道,“我实际的年龄应当是一百一十九岁,比师尊座下所有弟子的年龄都要大。”
鹿鸣:“……”
其他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从他语气里感觉到半分伤心难过的情绪,才意识到他刚刚问这个问题,就只是……想问问题而已。
蓟和走到鹿鸣身边,与他并排,“所以,我很早就想说了,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很小?”
鹿鸣在底下暗暗掐了下他的手。
封毅道:“你给人的感觉就不大。我们是长辈,而你是你师尊座下弟子,理所应当是晚辈。”
“可是以前……”蓟和想了想,“我和师尊明明是师兄弟的关系。是后来重生了,为了给我一个身份,才让我做师尊的弟子的。”
耿茗看过来:“你想说什么。”
“从这个方面来说,我应当是和各位师叔师伯同辈的,”蓟和停顿了一下,看起来有点害羞,“那能不能……”
“不能。”耿茗说。
蓟和不死心,还想辩驳些什么,后面一直没出声的叶清玉开口道:“年龄不能这么算。在你百年前重伤致死时,年龄也才十八岁,后来被宗主救回来又从零开始长到现在,中间的一百多年只是一段空白而已,并不能算进实际年龄。”
“可是……”
“蓟和,”叶清玉有点复杂地看着他,“你消停一会儿好吗?用你那过分天真的心关爱一下我们这些老人。”
蓟和看着他。
“回头看看你师尊,”封毅对他道,“若是你再不闭嘴的话,他可能就要抽你了。”
“……”
蓟和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鹿鸣,对方那张冰雕雪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向来浅淡的眸子此刻显得有些深邃,他们正经过一片密密的白桦林,鹿鸣身后一片明媚的纯白。
他站在原地,冲蓟和挑了下眉。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已经过了最险峻的一段路,进入林中,偶尔闻得一点水声,是树上积雪融化滴落下来,显得十分清幽寂静。
太阳升高了,几人开始断断续续说起下山后的事,赏梅最佳地点,最佳时间,游客多少,如何吃住等问题,耿茗兴致最高,毕竟他是发起人,封毅与之一起讨论,神色间亦有掩饰不住的向往,道陵君在一旁,偶尔参与发表一下意见。
鹿鸣落在众人身后,看到前边叶清玉跟他们一起走着,一路上兴致却不是很高的样子。
估计也是和道陵君原本有什么计划,想要在过年的时候实行,但却被这赏梅之行生生阻断,失去了二人世界。
想到这里,他突然产生了一股和叶师弟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不开心吗?”蓟和在一旁小声问道。
鹿鸣转过脸去。
“一路上没见你怎么说话。”蓟和又说。
“我是清冷仙君,当然不怎么说话。”鹿鸣回答。
蓟和与他对视。
“……我何止是不开心,”鹿鸣也回视着他,“我是赤|果果的愤怒。”
蓟和轻轻叹息一声,“你还没缓过来吗,我们都已经在去赏梅的路上了,大家兴致都这么高,要是被他们看出来你不乐意,多伤大家的心。”
“都?”鹿鸣反问道,“请你实事求是一点,并不是所有人兴致都高,比如你最喜爱的师尊我。”
“师尊,”蓟和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个样子特别像小孩,他们都说我小,很天真,其实你比我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