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维尔惊叫一声,随后被男人粗暴地钳住了胳膊肘。他疯狂挣扎,想甩开男人继续往前逃,却被那股蛮力死死拽住屈起的手肘,像拖行一团死rou般猛地往后拽过去。
“……放开我!”
在致命的威胁前,塞维尔几乎忘掉了恐惧。他无法挣脱男人遒劲的臂膀,急得转身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齿关咬合的瞬间有一股浓郁恶心的血腥味充溢了他的口腔。而后,他感到脸颊上一麻,接着是火烧般的疼痛——气急败坏的男人狠狠给了他一个掌箍,力道大得让他眼前发晕,耳边响起重重叠叠的蜂鸣。
他眼框肿胀,颧骨滋滋地发痛,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松开了牙,然后感受到男人的虎口靠近了自己的咽喉,仿佛即将拧断他脆弱的脖颈。他不由得闭上眼睛,绝望地喘气,像等待屠刀落下的死囚,浑身都在颤栗。
然而窒息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他首先听见的是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利刃穿透皮rou出发清晰的噗嗤声,接着是气管里灌入血沫的咕噜声——
塞维尔陡然一颤,睁开眼睛,悚然地发现身前的男人两眼翻白,眼珠暴张,正用那双血淋淋的手去拼命捂住自己飙射着血浆的脖颈——但他怎么都捂不住颈动脉里喷溅而出的漫天血雾,因为他那粗大的脖子被一箭贯穿了,沾血的箭矢从皮rou另一侧穿透出去,卡在他嗬嗬作响的喉咙里,箭镞在昏暗的环境光下闪烁着狰狞的猩红色。
塞维尔看着他颓然倒地,然后慌忙抬头往男人身后望去——在山峦般起伏的帐篷顶与夜场上空纵横交错的钢铁支架间,埃尔温与他猝然对上了视线。
埃尔温就站在冰冷的钢筋与铁架之间,从至高点俯瞰着包括他在内的整个夜场,被暮色渲染成暗金色的鬈发在风中飘扬。这个大男孩儿仍然维持着搭弓的姿势,但不知为何,他揭下了口罩,将那张冷硬而英俊的脸庞坦坦荡荡地暴露出来,苍白的皮肤和脸颊处横亘的划伤在飘摇的光影下显现出某种Yin郁狠戾的气势来。
塞维尔与他的视线相交不过一瞬间,便看见他的嘴唇紧绷起来,再次抬手拉弓,离弦的箭矢在灯影下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箭羽在空中留下白色残影,随后响起的是躯体倒地的闷响与哀嚎。
塞维尔发起抖来,不知道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因为看见那些原本追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们纷纷掉转方向,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朝着埃尔温蜂拥而去。
他能做什么呢?塞维尔想,埃尔温摘下口罩就是为了这样做吗——替他吸引开这些暴徒的注意力?
这太愚蠢了,太孤注一掷了,这样的埃尔温有什么资格说他蠢?塞维尔感到无法理解与深深的惶恐:埃尔温以为自己是谁?这家伙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以为自己是他的救世主吗?
他被人群推得摇摇晃晃,又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往埃尔温的方向靠近。哪知道埃尔温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冰蓝色的眼睛猛地眯起,朝他投来锐利的视线,然后嘴唇微弱地动了动,做了个口型。
跑。
塞维尔顿时僵立在原地,随后看见埃尔温利落地翻身跳下了悬在半空中的钢筋支架,像一只漆黑的、自高空坠落的乌鸦,衣摆像羽毛般翻飞。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辆改装悍马从商铺间猛地冲出来,车前的锯齿铁铲悍然撞上了埃尔温方才站立的钢筋支架底座,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声。
人群在尖叫着后退。而那辆疯狂的悍马车碾着碎裂的钢筋与玻璃,倒退了几米,又往埃尔温离开的方向猛冲过去。随后,有人爬上了悍马的天窗,朝着前方开了枪——枪口冒出的鲜艳火花在夜幕下连串闪耀,钢铁、帆布帐篷与子弹碰撞时溅起一簇又一簇短促而耀眼的光斑。
塞维尔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觉得浑身的血ye都快要蒸发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就这样逃跑,不该像个被吓坏的小孩那样只知道回家找被窝和妈咪的怀抱来庇护自己。但他无法动弹,因为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熙攘的人群里轻轻握住了他的胳膊,用那颤巍巍的清亮声音祈求他:
“塞维尔,是我,”那是凯茜的声音,“哥哥说……哥哥说,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塞维尔愣了愣,转过身去牵住凯茜的软绵绵的手,艰涩地说:“……那他怎么办?”
“我不知道……”凯茜在人群的Yin影中仰起脸看他,蓝眼睛里浮着水汽,“但他会来找我们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塞维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他……有说过我们该去哪儿吗?”
随后,他感到掌心里被塞进了一只小纸团——它被汗水浸泡得有些发软,散发着怯懦的、恐惧的气息,却拥有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体温。
“……去这里,”凯茜小声说,“然后……哥哥说要找到一个叫做麦克斯的人。”
塞维尔将手里的纸团拆开,捋平了摊在手掌心里,看见了埃尔温潦草的字迹——那是一个地址,第五大道,34街至60街,除此以外再也没有更详细的信息。
第五大道是纽约最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