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清远干脆道:“我只有一句话——我已经是慕容世家的人,在我有生之年不能回归淅雨台担当一切任命,所以我只求你,让我每年清明都能回来祭祖。”
阳清名嗤笑道:“你既然舍得淅雨台,又何必还要回来祭祖?”紧接着劝道:“清远,你的家在淅雨台,你的生父生母还有养母的墓也都在这里,只要你答应,本座这个当哥哥的,便马上去雁归岛,与慕容世家的当家谈一谈解除契约书之事!”
阳清远坚定道:“哥!我真的爱无砚,不管有没有契约,我都不会离开他!”
阳清名一听这番话,便疯了,大笑了几声以后,咬牙发狠道:“慕容无砚,既然承得本座胞弟之爱,应该承接本座的三拳,三拳以后若还稳若泰山,本座便不干涉你们的感情,也欢迎阳清远回来祭祖!”
无砚立刻应道:“我答应你。”
阳清远立刻拉住无砚,对兄长说:“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应该由我承接三拳!”
阳清名恨铁不成钢道:“清远啊,他的容貌真的值得你为他付出一切?”
阳清远认真地回道:“你没有真正爱过他,你不会懂。”
阳清名再度疯了,瞪了瞪无砚:“为何你总是要做一块夹在我与清远之间的绊脚石?好,以后只要慕容世家的当家是你,淅雨台便与慕容世家势不两立!”
无砚干脆道:“我也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放过清远!”
阳清名便下令道:“将本座的铁拳带上来。”
淅雨台弟子立刻奉上了一只沉重的铁打拳套,为阳清名戴上。阳清名便举着这拳套,带着恨意,朝无砚一拳挥去。
无砚乖乖站立在原地不动,乖乖接受即将落下来的一拳,然而一拳落下,他只觉得肩膀下方生疼,却是没有伤,一抬头,竟见阳清远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阳清远捂住被击中的部位,嘴角溢出鲜血,稍稍站不稳,无砚急忙扶住,叫道:“你怎么这么傻啊!都说让我来承接的!”
阳清远回头,挤出了笑容:“我们有连命咒在身,打你还是打我都是两个一起痛,我来替你接这三拳又有什么关系。”
阳清名当真生气了,怒不可遏,叫道:“清远,你让开!”
阳清远回道:“我已经接了一拳,剩下的两拳,该由我继续接。”
阳清名暗暗握紧拳头,劝道:“你不要这么忤逆,本座不许你这么忤逆……!”
阳清远张开双臂,慷慨大方道:“来吧!剩下的两拳!”
阳清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他,随即迈步走到他面前,卸下了铁打的拳套,以rou做的手掌,赏了他两个狠狠的耳光。
阳清远只顾着发怔,全然不顾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灼痛。
阳清名转过身,背对着他与无砚,不甘心地叫道:“走!在本座改变主意之前!”
无砚立刻将阳清远的一只胳膊挂在自己的后颈,又紧紧扶住他的腰部,带着他往山下走,渐渐地走远了。
阳清名紧闭双目,渐渐冷静下来后,始终有不舍,睁开眼,转过身,望向径道,看着阳清远离去的背影,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的回忆。
‘哥哥,你看这小溪边有好多萤火虫啊!我们今夜住在这里好不好?’
‘哥哥,今日我们在墙头偷看到的大家练的剑术,有一招我不会,你可不可以教我?’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叫清名呀,一只叫清远呀,真可爱,真可爱!’
‘哥,以后你在淅雨台飞黄腾达了,带带我行不行!我要当你的小跟班!’
阳清名忽然垂眸,轻轻勾起唇角,露出的却是酸涩的笑意,酸中带苦,酸酸苦苦涩涩,也往他心里钻去,他的双手轻飘飘地垂下,铁打的拳套从手中滑落,着落在他身侧,他哪儿还有心思再去捡,只立在那里痴痴傻傻。
又过了一个月,苏梅儿撑着伞,与高她一个个头儿的阿麟天多肩并肩穿过平京城隍的街市,傍晚以后,一起回到了庆余春茶楼。
在雅间里,两人相陪到了半夜,黑中泛金的茶杯里还剩下半杯木樨花茶,但苏梅儿倚靠在阿麟天多的怀里早已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阿麟天多没有睡,一直这样让她倚靠着,双手轻轻扶着她,直到拂晓到来的时刻,自己不得不走的时刻,才将她轻轻放在桌案边,让她伏在桌案,又从衣裳架子上取来一件广袖披风衫子轻轻披在她身上。
打开雅间的门扉,走出去之前,阿麟天多回头瞧了瞧苏梅儿一眼,勾起了温柔的微笑,便离开了庆余春茶楼,在静谧的一条街上打开了幻世镜的入口。
苏梅儿刚好醒过来,发觉阿麟天多不在身边,又见自己身上披着衫子,猜到是谁给自己披上的,便拉紧了衫子,随即马上冲出庆余春茶楼,冲到茶楼门前的那条街,那时人影稀疏,但始终没有阿麟天多的身影。
她没有固执地去找,她知晓她去了哪里,纵然心里难过,流下了泪花,却只对刚亮起来的天空,轻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