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还真被他找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许舟辰,你他妈的原来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啊。”
周加铭的话恶毒又残忍, 他的话音和雷声一起灌进了许舟辰耳里,让他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应该解释,还是应该扑上去跟周加铭打一架, 又或者夺门而出。他在一瞬间做了很多设想, 但最终哪一条都没有选中,他只像是一尊雕塑一般、木然又僵硬地站在原地。
还是旁边的李裕踹了一脚桌子:
“你他妈的胡说什么呢?!”
“胡说?”周加铭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他捡起地上的笔记本,又摔到了沈岁安和李裕的桌子上:
“哥哥弟弟是吧,相亲相爱是吧, 哪个好弟弟把哥哥的名字写满半个本子,好深情好令人感动啊。还什么愿他岁月安生, 许舟辰,看不出来你还挺文艺挺非主流的啊。”
李裕之前就听彭飞说过周加铭的亲爹的情况, 还以为这人接受不了变魔怔了,看谁都像同性恋。但现在听他这样说,好像确实有点……
李裕垂眼看着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每一页都写满了“沈岁安”三个字。
“我……草。”
李裕骂人的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圈,不确定地看了眼沈岁安。
沈岁安的眸色也有点复杂,但他并没有迟疑多久,直接抬手合上了笔记本。
随后,他抬眼望向周加铭,微微扬起下巴,十分自然地说:
“我用来练字的东西,他装错了。我写我自己的名字,你有什么问题?”
旁边的李裕表情有点复杂,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
只不过,他跟沈岁安当了三年的同桌,抄了他三年的作业,沈岁安的字迹他再清楚不过,绝对不是笔记本上那个样子。
所以……
李裕默默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许舟辰。
明明他才是事件的主人公,但这男孩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就那样定定地站着,脸色苍白得可怕,只在沈岁安开口替他辩解时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像是略微有些意外的样子。
“是啊,就一个本子能证明什么?装错了就是装错了,倒是你,周加铭,你他娘的随便翻许舟辰的书包,还跑来高三打扰人家晚自习,你课没停够是吧??”
魏慎刚才听见周加铭的话也是心里一惊,但听到沈岁安的解释,他又缓了过来。
就是嘛,这才对嘛,许舟辰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
“你们……!”
周加铭一噎,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局。
是,他是极度厌恶同性恋这玩意,因为同性恋破坏了他的家庭害死了他家人。但他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人,自己打自己的脸。他来之前明明对比过许舟辰笔记本上和明信片上的字迹,那就是出自许舟辰之手!
但他也知道,既然沈岁安已经替许舟辰解释了,那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
“干什么呢,吵什么吵?!”
楼层值班的老师接到了学生举报,从教室门口探进头来,冲着教室里站着的三个人怒道:
“哪个班的?!回去!”
周加铭知道继续下去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因此转头就走了,走之前还狠踹了一脚教室的门。
而一直没有出声的许舟辰到这时才有动作,他慢吞吞走到讲台上,把散落一地的书本和试卷都收回书包里,最后,站在讲台上朝教室里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
窗外的雨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大雨倾盆,雨点冲刷在窗上,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少年单肩背起书包,离开时的身影显得脆弱又单薄。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不明内因的人也只以为是少年间普通的闹剧,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教室后面坐着的沈岁安眸色略深,他目光落在前方空荡荡的黑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随手翻了两页。
里面的字迹从青涩到成熟,通篇重复地写着他的名字。
他又拿起刚刚随笔记本一起落在桌上的明信片,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愿他岁月安生。
岁月安生,岁安。
前面半句话被整个涂黑了,根本看不出原来写了什么。
沈岁安微微皱了眉,把明信片夹进了笔记本里,随后抬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刚才的话能骗过不明内情的外人,但骗不了自己。
倒也不是他自恋,只是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一个人会把另一个人的名字写那么多遍。
要是一时兴起也就算了,但从字迹就可以判断,这半个本子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东西,它估计已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存在了很多年。再加上前天在巴厘岛时,彭飞他们说起“同性恋”时许舟辰那丝异样,即使他再不想承认,但事实显然就是周加铭说的那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