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谈少馨和谈少蕊一直缠着祁抑扬问各种问题,从他参加的项目如何问到酒店是否有干洗服务,祁抑扬一一耐心回答了。谈少蕊抱怨酒店的楼层太低,而热带地区蚊虫太多,她是疤痕性体质,被蚊子咬了处理不好也可能要留疤的。
祁抑扬这次没有回应。转弯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右方的后视镜,撤回视线时不经意扫过头抵在车窗上已经睡着的谈少宗,他侧着头,因此露出左侧脖颈,上面真的刚刚被蚊虫叮咬过,突起的小包外面一圈微红的皮肤。
祁抑扬简直要恨自己视力太好。
下午祁抑扬给谈少馨和谈少蕊送了驱蚊产品,她们住在一个房间,谈少蕊来开门,看到祁抑扬手里的东西笑得极甜,难得有几分害羞地问他:“我就随口一说你就记住啦?”
祁抑扬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过来问她:“谈少宗的房间在哪里?”
谈少蕊表情变了,看祁抑扬的眼神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对猫猫狗狗都善良,他在斜对面203。”
祁抑扬站在203门口,他敲门,但并没有人应。
祁抑扬反而松了口气,他把驱蚊药和止痒药放在了门口的地毯上,回了自己房间。
他很快就发现谈少宗在楼下泳池。谈少宗应该是本来就很喜欢游泳,加上曼谷天气炎热。第二天午餐后祁抑扬又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站到阳台上一看,也是谈少宗。他很快摸清楚谈少宗的日程,他的两个姐姐出游是不会叫上他的,她们想祁抑扬同行,祁抑扬回绝了,谈少宗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待在酒店,一天游两次泳,第三天下午一点半祁抑扬站到阳台上,果然又看见谈少宗站在池边穿着白色短袖和泳裤跳进游泳池。
祁抑扬在曼谷有安排好的行程,祁正勋在泰国有生意伙伴,他代替父亲去一一拜会过,又在这些叔叔们的接待下参观完大部分景点。唯独周六空出来一个下午,他仰躺在床上,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听到楼下准时响起谈少宗入水时水花声,之后他游泳时的水流声,今天的声音大一点,也许是泳姿换成自由泳,他甚至能听到一两句谈少宗跟酒店管家的蹩脚英文对话,四十分钟后楼下终于彻底安静下来,谈少宗应该已经回房间了。
祁抑扬犹豫了很久,终于又站到203门口敲门,这一次有人来开门了。谈少宗刚刚洗过澡,头发还全shi着,发梢往下淌水。祁抑扬问他:“你有想去的地方吗?飞过来一趟总不好一直待在酒店”,他意识到问得太突兀,又补充一句:“今天好像泼水节开始了,你如果想要出门我有车会比较方便。”
谈少宗点点头,没有半点犹豫和拒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四面佛。
祁抑扬也点点头。
四面佛离他们住的酒店并不近,祁抑扬开车,车内冷气开了五分钟温度也降不下来,他干脆把两边车窗全降下去,寄希望于车速提高之后自然风也能起到一点降温的作用,虽然之后证明是徒劳。谈少宗这次没睡觉,但他还是习惯转头看窗外,午后温热的风把他的额发吹起来一点点。
祁抑扬忍不住要转头看,又在心里自辩他不过是为了看右侧后视镜的车流。
这一次谈少宗表现得比秋游的时候要更亲近一些,一路上他主动找话题跟祁抑扬聊天,停在红灯前的时候,他问祁抑扬:“你觉得奇怪吗?现在明明应该是春天,但纬度不同就可以轻易打乱你对季节的界定,这里的春天像夏天,人类创造的词语其实根本靠不住。”
祁抑扬找不到很合适的话回答谈少宗,并不是不愿意,而是他没有这样思考过问题,春季是春季,热带是热带,一个按照月份区分,一个根据维度划线。他不会去考虑词语的定义是否会随纬度变化,因为这种思考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谈少宗总能讲出这种他无法反驳的话,令他觉得招架不住,比如他们初次认识的那个下午,谈少宗就教导过他,喜欢和重要与否是两回事。
祁抑扬把车停在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他们步行去四面佛。谈少宗事前应该做好了功课,他按照旅游书上写的方式拜了一圈,表情看起来很虔诚。祁抑扬不信这些神灵,但也不觉得拜佛是件坏事,顶多是没有意义,反正谈少宗一向钟情各类没有意义的事。
告别了四面佛,谈少宗提出不如随便走一段,也不用看导航,就跟着人流多的地方走。
这并不是祁抑扬习惯的观光方式,但听起来也没有非常不合理。谈少宗那个下午话很多,祁抑扬不用附和他也兴致不减,他讲的东西都在祁抑扬知识的盲区,他说印度人信三大佛,其中两位分别叫shi婆和毗shi奴,祁抑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印度和印度的神,明明他刚刚才拜过泰国的神。谈少宗指一指前面的人流,主街两边站满拿着各类装满水的容器的本地人:“不知道跟水相关的心愿是不是归他们管,是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许愿待会儿不要全身shi透。”
祁抑扬不懂印度宗教,但他能决定他们更换前进方向转到旁边的小路躲开人chao。他们路过一个又一个水果店、餐馆、按摩店,颜色鲜艳的热带水果摆在